薛旦终于还是转了身。
他先是看到了床上人的身体——僵硬、充满血迹、残破不堪。
然后他看到了床上人耷拉在床边的手指甲——没有透明晶莹的软盖,只剩下厚厚的、连成一片的黑血块。
接着他看到了床上人的嘴巴——大大张开,舌头被连根拔去,满口凝固的鲜血。
下面他看到了床上人的鼻子——被整个地削去、只剩下一道黑红黑红的血条。
最后他看到了床上人的双眼——棕色的眼瞳已经涣散,却死不瞑目。
薛旦站着一动不动。
“薛将军?”外面六神无主的人们还在叫。
薛将军……
薛旦恍惚间却听到有少年神气十足地喊。
薛将军、薛将军——薛旦,薛旦?薛疯子!
“薛将军!”有人按捺不住了,“咱们怎么办啊?”
对了,对了,有病毒在隅安城爆发了,我得去处理病毒,安顿人群,打两国联军。他恍恍惚惚地倒退着,后背顶开帐帘,然后——
然后我要处理病毒。
处理病毒?哦对,处理病毒。怎么处理病毒?
薛旦转过身,茫茫然环顾了一圈,或高或低的人头连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波浪,每一道波浪里都有无数的鱼眼睛瘆人地瞪视着他。
怎么处理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