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薛旦无力地松开周衣裳。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视线盯着被凌晨的潮气侵袭的双膝。
他说:“你成神了?”
周衣裳摇摇头:“应该没有。”
薛旦不解地抬头看她:“你都这样了还没成神?”
周衣裳点点头:“没有。”她的双眸如同浩渺的厄洛海,可是没有一朵浪花。
薛旦奇异地发现自己并不想骂人,可能是最近所有积蓄的情绪都在刚刚爆发完了。现在薛旦只觉得静寂。
他说:“好吧。”说完,薛旦想了想,决定补充个评价,“挺遗憾。”
然后两人之间竟然就无话可说了。
薛旦想,这可真不公平,别人的心都是渐走渐远最后无言,到他这儿干脆强制无言。
天边的红色更深了。也许在空旷的地方,能看到红色的太阳从海面上跳出来,犹如一颗被煮熟的鸡蛋。
周衣裳说:“我还是去带隅安城驻军?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薛旦道:“你把病毒和口服抗体带上,让常中将试试。别再对瓶吹了,我去找卢卡斯,问问应该喝多少比较合适。”
他从衣服里头掏出两只小瓶子,递给周衣裳,“然后你和常中将集结隅安城驻军以及其他分散的亚陵军队伍,护送所有亚陵山区的居民借道南亚陵山系,迁到各塔提。越快越好,我们很有可能是在跟下一次铁潮抢人命。”
周衣裳伸手接过:“好。”
厄洛河北的营地内,空无一人的帐篷被黎明染上清澈的光彩。
木桌上随意趴着的人两只袖子挽起,小臂上,隐隐含在皮肤中的肌肉块组合成健美的线条。
他略略合着双眼,没有完全闭紧的缝隙中漏出一点冷绿色,两片薄薄的嘴唇像是刚刚被撬开的蚌缝,嘴角还泛着些莹润的水光,细看能发现那是因为姿势不舒服而溢出的一点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