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很好,嘈杂的闹市好,寂静的山岭也好,嬉笑的声音好,呼啸的山风也好。
他不愿李若庭陪他去死,他想李若庭留在这里,继续去倾听鸟语,细闻花香。
鲸的话让他要疯了,他死以后,李若庭会被谁杀?谁要杀他?
噬心的痛又窜了出来,刀砍斧凿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脑中。
燕慈蓦地推开李若庭,抱住自己的头低声呜咽起来。
呜咽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嘶吼。
墨山披着寒凉夜色从屋脊上跳入窗子,就看见屋子里一片凌乱。
两人靠着木床坐在地上,燕慈依在李若庭的肩上,衣襟上脏污一片,都是燕慈呕出来的粘稠黑血,腥臭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李若庭通红着眼睛给他擦拭额上的细汗,一下一下,极轻缓。
他轻轻往燕慈的额角吹气,那里新添了条口子,正渗出点滴猩红血珠,这是燕慈方才失控自己撞在墙上撞出来的。
“送我们离开这里。”李若庭气若游丝道。
这一次蛊毒的发作,比以往都要厉害。
燕慈已经神智不清醒,想咬住自己的舌头来保持清醒,癫狂时是一嘴血腥,嘴角不断渗血。
李若庭费了很大功夫用布条勒住他的嘴,又把人死死压住,不让他动弹。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度过的,他麻木又绝望,咬紧牙关不让燕慈动弹,不让他做出伤害自己举动。
真像一根脆弱的藤蔓,奋力绞着树干。
蛊毒过去,燕慈沉沉昏过去,李若庭睁着眼睛不动,他像是死过了一遭,只剩下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