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不要睡,可一定要抓稳了。”
“好,快走吧。”寻伐雪如同得了软骨病,整个人贴在阙澜衣后背,头靠在他的肩上,眼睛微闭,时不时咳两声。
阙澜衣迎风驾着马,跑的又快又稳。听着身后之人越来越弱的喘息声,他心如刀绞。恰有沙子迷了眼,他跑在风中,跑在乌云下,跑在寻伐雪的生命之后,眼泪情不自禁地随着烈风越走越远。
“勉之,我想回临安,我想师兄了。如果可以回去,你帮我告诉他,我原谅他了,谢谢他这半生的照顾。”寻伐雪似乎在呓语,声音微弱断续,在风声中更是破碎,“我还想九天了,我们三个人,就他最闹腾。我想吃他的喜酒,抱他的孩子,我还想好好教他的孩子,不能让他跟他爹一样顽皮不堪。”
“我也好久没跟你切磋棋艺了,上次没分出胜负,这次一定要好好的下。我还想去跑马,去逛临安的夜市,还有······”寻伐雪说着一桩桩一件件再也不可能实现的事,他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场景,有清越山,有落星海,有临安城,还有那个汴梁小院。
走马观灯的看完了一生,寻伐雪有些感慨,还是挺精彩的嘛,唯一的遗憾,就是死前不能告诉段尘他真正的心意,更不能与他相守到老。就让他恨吧,恨比爱好受,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远方传来马匹的嘶吼声,阙澜衣慌张的回头看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大军往他们这边飞奔。他慌张道:“不好,这段尘怎么醒的这么早,他追上来了。”
寻伐雪倒没有多少慌乱,他看向前方,忽然喊阙澜衣停下。阙澜衣哪肯听他的,更加卖力的挥鞭,前面要到城墙了,过了城墙就是临安内,里面有姬阅安把守的大军,不会轻易放段尘进去的。
寻伐雪见说不动他,从袖子里翻出一样东西,正是舞雩寒玉的碎片。他握在手中念念有词,寒玉碎片发出微弱的光,变出几条细细的绳索将阙澜衣的腿捆在了马上。
“念卿,你干什么!”
寻伐雪确定他被捆结实后,又将碎片扎进马屁,骏马受惊疯狂往前冲,阙澜衣拉都拉不住。做完这些,寻伐雪才纵身跳下马。他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咬牙站了起来。还好周围都是草地,没什么碎石。
“念卿!念卿······”阙澜衣拉不住马,频频回头唤着他。
模糊的视线里,他只看见一位白衣公子亭亭而立,惨白的脸上是死亦足矣的笑意。大风吹的他衣袍猎猎,却吹不散他赴死的决心。
那日,正是民间的中元节,前几日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弥漫着尘土的芳香,掩盖住满地落叶的腐臭。
段尘追到城墙下的时候,寻伐雪已经在上面站了许久。
“呵,怎么不跑了?”段尘冷笑着飞上城墙,目光阴寒的盯着瘦弱的不成人样的寻伐雪。
段尘的魔使紧跟着上来,寻伐雪瞅准时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并将魔使一脚踹了下去,顺便长剑出销,转身之后剑尖正好指向段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