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泡刚换过,低色温的光昏黄。许月在沙发躺下,手背半遮眼睛,在何迎寒一脚跨进房间的那刻叫住了他:“何迎寒,钥匙还给你。”
何迎寒没有回头,说:“放茶几上。”
“好。”许月低低回道。
今晚等着应该是为这事,还好想了起来。
许月感觉身上的睡衣像是新洗过,泛着橘子洗衣液的味道,莫名让人安心。在酒精的双重作用下,他很快有了困意。
梦里是玻璃的碎裂声,护栏下的一楼客厅,许建成扯着彭梦梦头发问她:“你是不是又去见了他?”
继而转换到黑魆魆的小屋,门锁转动许月半梦半醒,恍惚看见许建成站在床头,猛然清醒过来。
——原来是何迎寒,还好是何迎寒。许月缓缓松口气,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大半夜你是想吓死谁?”
上次许月也是这种反应,何迎寒往前靠了靠,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把我看成了谁?”
“小时候家里晚上进过小偷。”许月眉眼低垂,上眼睑的露出颗棕色小痣,眨眼间忽隐忽现。
何迎寒:“难怪吓成这样。”
“你故意的。”许月一针见血地拆穿。
“不是,就是走之前单独跟你告个别。”何迎寒转身离开,到房门口脚步又顿住,回过身来,轻声说:“生日快乐。”
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说着别离。
十八岁这一天,许月蓦然明白,彭梦梦的走不是突然。因为成年人的世界,不会有突然的来,也不会有突然的走。他们想好了才会来,想好了才会走。
许月很知道,很清楚,很明白,何迎寒不会接受他。可四天后的晚上,他还是悄悄出现在何迎寒的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