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想再要孩子。”
他的手从妻子的黑发上拿开了,眼神还在勾着她的下颌和唇角。
何满的瞳色很浅,上课时他会戴眼镜,好看的长睫毛总是被藏起来,现在去了镜片才能看清那褐色的瞳仁。他眼尾有些下垂,平时眉头会轻轻蹙着,看起来有书生气,但更多是为人师表的威严,现在舒展开了,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学生。
但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像:
“我知道,所以才准备的。”
够浪漫,辛恩谢不自然地撩动了下发尾,转头看了眼镜子,被何满吻过的唇有些湿润,颜色好像确实不错。
她双手轻轻推开了丈夫,又帮他扯了下衣领,他的衣服从刚刚起一直有些不自然的褶皱,辛恩谢拉了又拉也没能扯平,何满心里确实像是拧了个疙瘩,他盯着妻子的眉头发愣。
辛恩谢的眉毛很好看,细而流畅,像春天新生的柳叶。他们结婚也是在春天,柳絮还在飘,他进了门看到了窗外的树芽,接着又看到了穿婚纱的妻子,但现在看她何满却堵得慌,因为辛悲慈也有同样的眉毛,而且生得更恰到好处。
辛恩谢是杏眼,新叶配杏核,飞上了自由的枝头再也没下来。
辛悲慈是丹凤眼,细眉挑起来像是荒原上的红狐,流浪只是消遣,终归还是要进人家,这次他进了何满的家门,而且缠住了男主人。
好在何满想起这只狐狸是怎么勾引他之前,辛恩谢放开手转了头,她一边再次打理头发一边嘱咐着丈夫:
“下个月我表妹的婚礼回请,到时候早点来别忘了。”
何满没忘,确切地说老辛家的事他都记得牢,东家大寿要带订三层带寿桃的蛋糕,西家百日宴要买兑在奶粉里的白糖,他都能办好,丈母娘总是在享受乡邻表扬时顺便提他一嘴:
“别看他现在装的好,没看家里事有多邋遢呢。”
说罢还要看他一眼,仿佛是想知道何满对着句诽谤的态度。老丈人这时就站在一边,不搭腔也不表态,因为他急着聚会完事就偷着跑去打麻将,毕竟只有宴请才有机会打两回,平时要是被丈母娘发现了准是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