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火中烧 齐花山 1394 字 4个月前

我念的就是铁中,因为它便宜且离家近,本以为我爸官做大之后能花点钱送我上市一中,没想到他先给自己换了辆车,行吧,至少让我念上高中了。不过我没想到刘老师还在这儿教书,我不求上进,但在我心里他是有个追求的人,以为他会“花些力气”去更好的地方,没想到他没有走。

高中开课时的第一节通常是自我介绍,刘老师的课也是如此,九月份树还绿着,他新换了一副没有框的眼镜,不反光,能看到他的眼睛,我没一直看他,但他的视线跟着我直到下课。

下课后我走到讲台前,他低着头,把教材整理好夹在手臂间,他手掌上的晒痕早已消失,我发现自己可以平视他了。

他还没抬头,说:“你长高了。”

我没答话,他又说:“下节课讲《沁园春·长沙》,预习一下。”

回了座位一翻书,还真是续着初三课本的那篇。不过是两篇同词牌的诗词,却让那时的我有种他定时来见我的错觉,教室里喧闹的很,我心里却平静的像是下了雪的那一晚。

后来我当上了语文课代表,坏处是催作业收作业批作业,好处是以上都是为刘老师办的,我也顺理成章地混进了教师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几张木条桌拼出了三面办公室。语文组除了他清一色的女老师,每次来都在叽叽喳喳地唠嗑,门内的人脱离了谨言慎行,也难得能看到他笑着说话的模样。

我总会找机会去,老师们也很乐意看到我,大概是会说好话的毛头小子人人都爱——当然除了我父母,不重要,毕竟没人知道,所有人提起我都是“找刘老师那小子”,我很满意这个称呼,为了能被多叫一次,我会特意趁着自习课绕过班主任的办公室来。

有时他也佯装赶我回去学习,但大多数时候不会,他会用食指关节扶一下眼镜,再拉开身边的椅子招呼我坐下。我们很有默契,都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就好像向来亲密着。

一开始我会拿着作业来,后来又拿着试卷,考试前又假模假样地回归课本,铁中升学率不高,我算是一块难得扶的上墙的料,但无论如何我的语文就是扶不起来。

有一天,他座位旁的老师问怎么天天问语文也不见提高,刘老师正整理教案,闻言回身拍拍我肩膀。

“哪有,我们悲慈肯定能考个好本科。”

我连连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我特别脆,他说的话像胶水,又把我从外向里粘合了起来,从身到心,我身上的校服很厚重,但依然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那时是十二月末,教学楼里供暖很差,办公室里开着发红光的取暖器,我被烤得有些困了,脱口而出就是:

“还是刘老师好,我跪着求我爸,他都不会多关心我一下。”

这句话让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安静了一秒,随后炸开了锅,大多数是笑声,也有讨论声,甚至混乱中还有人鼓起了掌。

“你们父子俩关系可真好。”来凑热闹的物理老师说。

“就是,还能这么开玩笑。”隔壁班班主任也插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