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笑着借他了,只是抱着裙子回卧室时,他被爸妈一起逮住。
不仅没有穿成裙子,爸爸妈妈还把这个当笑话给亲戚邻居讲了一天,说他不知羞,说他好玩,说这是孩子的黑历史,等他长大了一定讲给他听……
黎多阳那天在被窝里哭了,哭完后眼睛成了一对桃儿,爸妈发现后给他买了一辆四驱车玩具。
黎多阳很喜欢那辆四驱车,转眼就忘了昨天的悲伤,只是再也不说自己想要穿裙子了。
梦的最后,他盯着那辆在家里小跑道上疾驰的四驱车抿着嘴笑,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到死都穿不了一次裙子,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要被困在狭小的几个空间里,不知道自己生命的终点会在成年之际,更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另一段人生……他那一刻只觉得很快乐,就像那辆迅速冲到终点的四驱车,他也会迅速长大,迅速认识更多的人,迅速拥有更多的快乐。
脑子只有那么大,快乐足够多,难过就会被挤走。
那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然后黎多阳就醒了。
天还没亮,醒的不只是他,还有枕边的裴时屹。
和他咧着嘴发懵相比,裴时屹则有些不同寻常,双眼定定看着他,眼圈甚至有些发红。
黎多阳还没问,还倍感酸软的身体就被勒紧了,随后颈窝就是一片湿濡,他连忙问怎么了,对方的薄唇绷紧,眼睫在打颤,刮得下颌那一块的肌肤痒痒的。
裴时屹说做了噩梦,可又不说自己具体做了什么噩梦,只是拼命抱住他,螺丝钉似的把人越拧越紧。
哄了好半晌,才终于愿意说了。
“我梦到你在医院……”眼皮都在颤。
“我好好的哪里用得着去医院?不过这段时间早晚温差大,不注意保暖确实有可能……”
“不是,”声音都哑了,抵着他耳垂的薄唇一抖一抖的,半点儿没有最近建立起来的稳重模样,“你在医院好久,最后躺在那里……”
很快,耳边满满滚烫的湿润,黎多阳哪里见对方哭成这样,抱住脑袋又是摸又是拍又是亲亲蹭蹭的安抚,好不容易才让人镇静下来,最后红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