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白河镇永远都是在地上跑的,往回捯饬个七、八年,那个绿皮车还普遍存在的年代,车厢的门是要列车员用手拉才能关上,而列车一般都还要在鸣几声笛子后,才会哐哧哐哧启动出发。
这回一说到机器售票,准时准点,几分钟一班,自动关门,还没有乘务员的列车,父母的眼睛倒是亮了,撵着白明想要试试这种「高科技」的感觉。
时间不过才刚三、四点钟,夕阳已经为这座城市披上霞帔。
白明背着父母带来的书包,左右拉着二人,向着地铁站慢慢走去。
这样的情形让他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在每个余晖落满白河的傍晚,他也像这样,一手拉着父亲,一手拉着母亲,在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讲述着自己在学校发生的趣事,尽管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情无聊透顶,可那时候的父母却总会安静听完,笑声也是那么动人亲切。
这让白明从小到大都觉得生活似乎永远都是这般美好,他很庆幸自己有个幸福的家庭。
在他准备迈入通往地下车站的数十米阶梯前,闪闪辉光从车站一侧的玻璃上晃了下眼,他不经意地抬起头,看见了在街对面的那栋三层小房——站前宾馆。
或许是因为父亲刚才提过一次,他心里便一直记着此地,他停下脚步,放正视线,这宾馆和他当时在照片中所见的模样如出一辙,皆是毫不起眼。
恍惚中,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待到眼珠对焦一瞧,他才发现站前宾馆的门口站了一个男人,那人没有头发,瘦骨嶙峋,白明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宾馆的老板——丁飞。
正当白明准备步下楼梯时,他又突然望见宾馆内走出一人,那人身材修长,清瘦圆滑,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林江的陪伴下参加过富茂集团在解放大饭店举办的房地产界晚宴,当时富茂的老板身后左右各站一人,一名是陪笑的秘书,一名是敛容的保镖,此人正是那秘书——袁率。
只不过与那日不同,当时袁率那副点头哈腰的神态此刻倒显得底气十足。
袁率带着墨镜,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圈,便低下头和丁飞悄声谈了几句。
丁飞显然一副不敢招惹他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听着,还向他递去了一支烟,摆出一副大功告成的手势。
这一幕让白明好奇不已,他总觉得事有蹊跷,便匆忙拿出手机,躲在栏杆后,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不过只照了一张,手机便被母亲一把夺过,没收进包里,只听她道:“下楼梯注意台阶,少玩手机。”
江州太大,地铁行驶将近一小时后,才终于抵达花白浜站,下车后,白明带着父母一同步入小区,二人几乎没有停下过四处张望的目光,东看看西瞧瞧,满是好奇,嘴里也不停赞叹着:“你住这地方还真不错,怪不得不想回去。”
白明苦笑道:“这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