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无声地点了点头。
尽管陆建心中欣慰,可一想到白明,还是叹气一声,回归了正题,语重心长道:“你没错。”
陆吾不得其解,刚要开口,又听父亲立马接道:“白明也没错,那是他的母亲,况且他还小,埋怨你也是人之常情。”
车轮滚滚,在这路上不断打滑,所幸陆建握得极稳,才没让车子侧翻过去。
“抓捕白娟的时候,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是白涛准备遗弃白明时,遭到了白娟的阻拦,因此对其殴打,白娟为了保护白明,无奈随手抄起了打碎的玻璃片,杀害了她的丈夫。
“可这只是我们初步了解的情况,具体那晚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过程、证据都需要我们做出详细的调查,白娟以暴制暴,先不说是否属于防卫正当还是过当,她虽然结束了长期以来的噩梦,但她此刻俨然成为了一名杀人犯。
“白涛的确令人憎恶,但惩罚他的应该是由相应的司法机关,而不是由一个人来决定他的生死,这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如果每个遭受家暴的人都进行了反杀或者蓄意谋杀,那这社会可就乱了套,法律创建的初衷是为了维护整个社会的秩序,它从来不是为了保护弱者而生。
“弱者,只是我们基于事实给出的定义,法律面前不存在弱者与强者,而家暴的受害者也不会因为弱者的身份而免除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白娟可以找警察,可以找妇联,可她却一忍再忍,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我知道这不中听,可事实就是如此,案件不会因为你我的说辞进行裁决,更不会轻易受到舆论的影响,故意杀人是一定会触及律法红线的,我们所希望的,就是法律可以为其进行宽大处理。”
雨滴打在玻璃上,混着陆建的声音一并传入耳中。
“我不同意!”陆吾抬起头,语气激昂,“小白的妈妈明明是走投无路才这样做的,她不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她要是不这么做,小白、小白就要被送走了,是我毁了小白的生活,我、我就不应该告诉你们。”
陆建听他仍是执拗的语气,像是还在自我埋怨,便继续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同情白明,我也同情他的遭遇,大家都会自然同情案件的受害者,可这个社会不是按照同情来定责的,衡量的标准只能依据事实,唯一能公平审判这起案子的,也只能由法律裁定。”
他伸出手,拍着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小老虎长大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做得没错,不要太过自责,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情法虽有别,可执法者并非是冷血动物,我相信白明的母亲一定会被从宽处理的。”
陆吾扭过头,看向父亲的侧脸,难以开口。
陆建收回手臂,又道:“白明毕竟是个孩子,和你差了几岁,你这几天有空,就多去看看他吧,给他带些吃的穿的,别让他忍饥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