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洪瑛似乎都有点儿强颜欢笑的感觉。严焕朝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被困在这里,即使这里有最周到的照顾,最华美的生活。
他不喜欢任何让洪瑛悲伤的人或事,连带也很不喜欢他那个沉郁可怕的父亲,以及这个困住他们的“牢笼”。
洪瑛最大的娱乐便是唱歌,她歌声格外空灵,严焕朝最初对音乐的所有美好的回忆全来自洪瑛。然而洪瑛从不在他那位父亲面前唱歌,哪怕一句也不愿意,她甚至不肯给他一个笑,说一句话。
即使遭受这般冷待,父亲仍会定期定候来看洪瑛。他不怎么会拿正眼瞧严焕朝这个儿子,仿佛不是亲生的,只一直看着洪瑛,眼里藏着很难以言语表达的情感。洪瑛却很少回视他。
两人经常在凉亭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但很少有眼神或言语上的交流。
这种奇怪又诡异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严焕朝十八岁那年,父亲为他举办一场阵仗颇大的成人仪式,在外人面前认了他这么个儿子。
转日,他和洪瑛被允许离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从此之后,严焕朝没再见过他的父亲,就连对方的死讯也是从报纸上获知的。
洪瑛对此表现得很淡很淡,仿佛这是与她无关的人或事。她总是对音乐、对世间万物怀有无比深切的爱,内心柔软,至今仍会为一首老歌或一部老电影而流泪,唯独对他的父亲淡漠至极,哪怕人死了也没能在她心底激起一丝波澜。
严焕朝一度为父母间这种别扭奇怪的关系而感到疑惑。直到某天,他翻出了一张刻录着父母昔日互动视频的光盘。
洪瑛拉着他父亲的手翩然起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两人都跳得很随意,毫无章法,甚至会踩中彼此的脚,然后又抱着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