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猛的一敲拐杖,法力压迫从四周扑面而来,叫嚣着,岑昭觉得全身上下似是千斤重,这压力迫使着自己跪下,但她不能跪,她不仅不能跪,她还要一直站着看着主阁的这群老东西,是如何一步步坠入深渊,自寻死路的。
“金岭镇并无中级妖物,可你去了便出现,在东南大火残骸有符咒以及其他皆能证明属于你的物品,分明是遇袭,可你提前禀明主阁,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却直冲妖物而去,主阁因此陨落一名中级弟子。”老人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整个空旷的屋子都环绕。
“你既不敌,为何还要上阵?既不敌,为何在场你与洛水秦弟子以及陨落弟子三人中,那中级妖物为何又莫名其妙被杀?”
岑昭微不可察地皱了眉,“主阁的意思是,若是同胞遇险,我当第一时间不顾同胞死活回主阁复命,更何况主阁既知道我不敌,又怎知妖物是我一人所杀?”
那老人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巧舌如簧,那片地都是你布下的阵法,还是说你觉得他俩谁能布下你们师门的阵?妖物因受符咒加持兵器创伤而死,你是想说宗里还有人同你一样符咒加持,还有如此刀法?休得狡辩!妖丹呢?”
岑昭沉默一秒钟,妖丹好像让杜夔顺手吸收了,但她没记错的话,杜夔每次吸收妖丹都并非囫囵吞的,而是仿佛剥水果般优雅,先将妖丹捏碎,只取中间那点精华。她还笑他说一个妖还如此讲究,杜夔当时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妖丹若碎,精华如果不取,顷刻之间便散了。
现在她有些庆幸杜夔的讲究了。
“我禀明主阁是为让主阁知晓金岭镇变故,阵法是为助其他人逃脱的,妖物最后一击确为我所杀,但并非我一人所伤,主阁既然能看出最后一击是我所为,何故看不出散落在地的妖丹,妖丹尚存,妖物便有一丝生机,自然不能出现纰漏,以及”岑昭声音沉稳没有一丝颤抖,“洛水秦门下弟子入魔之事只字不提,反而倒是过来强加罪行于我,这便是主阁代表四大宗门司定监的态度?”
老头“你你你”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那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岑昭一看,他手里的赫然是她给那几个弟子逃命回主阁寻左执事的令牌,对方看到她的神情显然很满意,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得意。
“为何外宗弟子在竹林处捡到你的令牌?上面尚存妖气!还不认罪!司定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岑昭一股火直顶脑门,习惯性摸了一下后腰,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所有身上带的武器都悉数被收走了。
“行了,老四。”另一个声音响起,听着明显比被称为老四的人年轻,司定监并不以年岁排名。
黑暗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光是站在那里便不言自威。
岑昭在看到来人后,那股火被压了下去,她对中年男子恭敬行礼,“师叔。”
男人点头示意。“你师父闭关,今日不便到场,若是这之中有什么误会,你大可直言,我在这里,若有难言之隐,你也可尽数与我说。”
岑昭那颗麻木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这是她师叔,当初整个师门除了早已陨落的云师兄,就是他惯会纵着她。
他也没少跟自己师父吵吵,诸如岑昭才五岁,她师父便让她挥剑千下,完不成不能吃饭,给他心疼的,背地里跟师父吵架,说小昭儿这么小哪里能受这个苦,这压根是揠苗助长!
虽是如此,但喝多了的时候也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师父都是为了她好,若是这身边之人都走了,她没个可可依靠之人,为了活下去不依附他人,只能自己变得更强。
年岁尚小的岑昭眨巴着眼睛看他,然后问:师叔,你们都会走吗?
师叔哽咽,想起自己战死的同胞们,说: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长大后岑昭才切身体会到,当时他话中的无奈和悲凉。
思绪密密麻麻,十多年过去了,她师叔还是这样,即便她远离主阁,不再与曾经的人有来往,她师叔依旧如此。
“此令牌是当时我交予同行弟子,让他代我拿着去寻左执事求增援之用,茯苓入魔,先前与我们同对敌,之后心魔上身失去理智对我等出手,背腹受敌,只能寻求支援,至于为何在外宗,又为何附上妖气,主阁应当彻查宗门。”岑昭抬头,看向瞪大双眼的四长老,“若我真想勾结妖族,不必让主阁知道,更不会放人回来。”
四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男人打断。
“我们已知晓,至于茯苓入魔一事,主阁会解决,令牌先暂存我这里,三日后主阁查清来源会送回,你此行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那老人猛的一敲拐杖,法力压迫从四周扑面而来,叫嚣着,岑昭觉得全身上下似是千斤重,这压力迫使着自己跪下,但她不能跪,她不仅不能跪,她还要一直站着看着主阁的这群老东西,是如何一步步坠入深渊,自寻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