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道:“成,回头聊。”说完,朝他们抱抱拳,径直去到书房。
负责打理书房的小厮给赖贵奉了茶,让赖贵坐着等。
赖贵作为府里的小厮出身,可不敢真把自己当客人,只在椅子上搭了小半个屁股坐着。他的背挺得笔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见到沐瑾过来,起身行礼。
沐瑾示意赖贵坐,再看他那坐姿,道:“屁股坐正,歪着屁股坐是什么意思。”
赖贵又赶紧坐正,双手放在腿上,老实回道:“府里不比军中,坐下总觉得屁股扎得慌。”
沐瑾明白他们的心理,从小养成的习惯刻到了骨子里,不好改的。
他们对他,不止有主仆之情,更是一种从小在府里长大、栽培起来的归属感。他们都是让家里人卖了的,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家给的,给饭吃,给衣服穿,教本事,给安排前程。他们念旧情,感恩,忠心,沐瑾也有得力可靠的人用,算是相互成全。他说道:“有什么好扎的,你是凭本事给自己挣来的座位。你要是没本事,也不会叫你坐。坐稳了。”
赖贵应道:“是。”
沐瑾道:“说说几个贸易城是什么情况?”
赖贵道:“四个贸易城抢买卖、地盘,争抢得厉害,豪族跟豪族争,小贩跟小贩争,还有想一口吃下整片买卖的,各种争斗层出不穷。女郎们做买卖尤其困难,她们做的多是成衣、首饰等买卖,衣服、首饰的运输成本比粮食低,又是缝纫机流水线批量出来的,成本价远低于手工一针一线缝的,再加上清郡迁来的人多,对衣服的需求量大,瞧着是小买卖,却实属暴利。女眷又好欺负,找几个地痞流氓过去,脱下裤子,对着摊子就开尿,吡得摊子边全是尿味,搅得生意根本没法做。”
沐瑾问:“郡尉府那边怎么说?不管吗?”
赖贵回道:“明面上是说,既没碰到摊子上的东西,也没碰到女郎们的人,拉屎尿尿不犯法。之前您让侍卫抓进去的马漾,在郡尉府里关了十天,后来罚他赔了摊主几件衣裳钱,就给放了。那马漾当天夜里带着人去放了把火,把人家的货全烧了,郡尉府说查不到人,没证据,不好抓。”
沐瑾问:“郡尉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赖贵说:“郡尉府的原则是,只要不打残打死人,就看钱办事,即使打残打死,在送往县监府之前,钱到位,苦主不追究,也是可以放的。郡兵的月钱是一千钱,但上个月,拿得最少的也有两千多钱,他们称为补贴。”
沐瑾道:“所有人?”
赖贵点头:“从郡尉到郡兵,人人有份,四个贸易城郡尉分府拿到的钱留一半,交一半到城里的郡守衙门,说是底下打架斗殴收缴的罚款,郡守府留两成发下去,上交三成到刑部。郡尉分府一般是月底二十到二十三号交到郡守府,二十五号,也就是明天,是四个贸易城郡兵发俸禄的日子,会统一发钱。”
“我怕惊动他们,没敢动账本。”赖贵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写在纸上名单,说:“这是我们查到的交过孝敬钱的豪族名单,有几家是以前不交的,但上个月开始也跟着交了,不交买卖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