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只能通过这点点战获,还给自己找点安慰了。
他跟着运尸体的队伍去到大营外,便见到江岸边焚烧尸体的火堆一眼看不到头,而在昨天的战场上,还有很多整齐摆放的尸体,军功曹正带着人,拿着本子挨个尸体翻查。
这些都是他的兵将,每个人身上都有身份牌,战后得详细核实每一具尸体的身份,做好记录,包括之后埋到哪里都得记清楚,等发战功、抚恤的时候,要把身份牌、随身携带的遗物以及记载其功勋、战绩、战亡地点和安葬地点的烈士簿交到战亡将士指定的接收人手里。
沐耀来到沐瑾的身边,唤道:“将军。”他的脸色憔悴,眼里满是血丝,哪怕已经换上干净的甲衣,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整个人仍旧散发出惨烈的气息,身上甚至还弥漫着血腥味。
这些味道既是在战场上沾染的,也是身上的伤口散发出来的。
沐瑾看到沐耀这模样,连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空洞没意义。他问道:“伤亡如何?”
沐耀道:“还在清点,能够有战斗力的,不足一千,我去军医营看过,有一些伤好后还能再战,大概剩下一千五,其余的……”他指起手,想指向面前的战场,又放下了,声音有点哽咽:“大部分都在这了。”
五万大军,打到现在,只剩下一点零头。
全歼对方十五万大军,而且是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这伤亡可以了,相当厉害,但……全都是他的兵。
沐瑾的心里也极不好受,但后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容不得他在这里伤感。他说道:“让兵部招新兵,把五万人数补齐。招十五岁的,练水军,把河边的沉艘拉上来,想办法修好,留几艘做样板,我们照着造一批船出来。”
沐耀道:“论水战,得是南边诸郡的人才懂,我们连下了水有哪些打法都不知道。即便想要招揽懂水战之人,怕是……极难,且风险极大。”精通水战能练兵的,必然是大郡将门出身,双方势同水火,怎么可能招得过来。
沐瑾说:“我懂。”
沐耀愣了下,诧异地看着沐瑾,不确定地问:“将军是说,你懂水战?”
沐瑾道:“懂一些。水战的打法,跟陆地作战不一样,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拼谁的船更好,谁船上的装备更好。陆地作战,摆军阵,同样,水战也有军阵,区别只在于,陆地战的军阵是靠兵组成的,而水战的军阵是靠船。”
“水战,同样有前锋,用的是冲锋舰,船身更细长,船头更坚固,甚至有些装备有利器,以极快的速度驶上去,撞击对方船的侧身,之后再攻到对方的船上,夺船或烧船。斥侯用侦察船、快船,比较小,跑得快,擅长隐蔽赶路逃跑,这就斥侯需要快马是一个道理。”
“大军主力用的是战船,通常是在两翼安装武器装置,例如床弩。对方不用投石机是因为石头沉,船的载重有限,装不了多少。木头更轻,更为适用,所以昨天他们进攻只有床弩。他们用的是木船,又名风帆船,靠的是风力驱动,昨天的风不大,他们能够进退自如,船上应该还安装有浆,船舱里留有划船的船工。”
“军工部正在研制蒸汽机,如果造出来了,安装在船上,我们靠烧煤炭驱动,不需要风,不需要人力划浆,速度比帆船更快,并且,船全部用铁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