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多罗却无心欣赏这样优美壮观的舞蹈场面,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大家皆是端正地跪地而坐,但是这样的坐姿却实在是让她的腿受不住,只觉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心中不断祈求宴会早些结束。
不过一会功夫,上首的王皇后就吩咐一众宫女走进殿中,进七孔针和金钿针。王皇后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众人道:“今夜七夕,大家要向织女星穿针乞巧,且随吾将这些彩色丝线穿过七孔针。4”
众人自是应下,一根根葱白的手指将彩色丝线穿过七孔针,染了红色蔻丹的指甲与丝线相映成趣,鲜艳得紧。大殿门外,宫女将一盘盘瓜果酒馔放在长案几上,谓之求恩于牵牛织女星5。
穿针乞巧过后,又见王皇后身后一妃子低声吩咐宫女将一水晶盘奉与另一边的李治,但见水晶盘上放着用镂空菱藕雕刻的花鸟6,极为精美。
不过片刻,就听到了李治的笑声,连声称赞这些雕刻极为精巧,又遣了宦官来赏赐徐婕妤珍宝无数。一时间,徐婕妤素来沉静的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坐在正中的王皇后虽心中不喜,面上却也未曾表露出什么神色。反倒是萧淑妃,看向徐婕妤时已掩不住眼中的妒火,直恨不得吞了徐婕妤一般。
酒过三巡,气氛倒也算融洽时,一个宫女前来给宇文修多罗斟酒,却将酒水撒在了她的衣裙之上。原本侍立在她身后的墨竹忙取了绢帕,拭了拭水渍。那宫女忙跪地请罪:“婢子该死,求王妃恕罪。”
只是此时,周遭人的注意力都在宇文修多罗身上,无人看见一小丫鬟走过墨竹,微微抬袖间,一枚玉佩就已在墨竹身侧挂着了。
而宇文修多罗看着那宫女瑟瑟发抖如筛糠的模样,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当差时小心些也就是了。”
宫女低着头,眼中闪过了一抹暗芒,任谁也看不到。而王四娘看到这一幕,心中愈发笃定了,面上也微微露出了几分笑意。
而新城公主看了看宇文修多罗衣裙上的水渍,皱了皱眉,直觉要先带着宇文修多罗离开此地,便起身施礼:“九嫂,方才有宫女将酒水洒在了十三嫂的衣裙上,九兄先前说,妾出阁前的宫殿还未有人入住,妾恳请带十三嫂前去更衣。”
钿钗礼衣已然脏污,自然是穿不得了。上首的王皇后颔首应允,却威严地道:“将方才毛手毛脚的那个宫女拖出去责打五十杖,贬去掖庭宫。”
那宫女一下子就慌了,泪眼迷蒙地求饶,宇文修多罗还帮她求情了两句,却被王皇后板着脸训斥了:“坏了规矩的宫婢就是该罚,赵王妃莫要自贬身份,为这宫婢求情。”
她话音刚落,那个宫女就被拖了出去,哭声好不凄惨。而新城公主则带着宇文修多罗起身离席,谁知就在几人正要走出大殿时,就听到了一贵女的一声惊呼:“皇后殿下的白玉凤纹佩怎的在赵王妃的婢女身上?”
宇文修多罗循着声音看去,发觉是坐在王四娘下首的刘七娘。她面色惊恐,但宇文修多罗知道,一定是王四娘在想什么计策对付她了。
一时间,女眷席中鸦雀无声,众人皆识趣地不发一言,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王四娘,刘七娘和宇文修多罗。
宇文修多罗自然知道墨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墨竹的手,示意她步摇慌张,而后,她便静静地看着王四娘,想看她会说些什么。
只见王四娘站起身来,走上前,一把扯下了那只玉佩,作了仔细打量的模样,这才道:“这确确实实是我阿姊的玉佩,还是以于阗进贡的白玉打造的。”说罢,又捧到了王皇后面前:“阿姊,您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