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鲸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苏紧,直到苏紧不自然地回避他的眼神。他才语调轻柔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苏紧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不等到鲸鲸回答,他便又自顾自地说,又似乎只是在倾诉,“紧,紧着钱花。”
“读书,对于你们,不缺钱的人而言,或许是一条路。但是对于我而言,即使我念书念得再好,别人一出生,不说别人,就说你吧,你一出生就在我这辈子能奋斗的终点啊,学习有个屁用。”这是他第一次在鲸鲸面前讲脏话。
“鲸鲸,我想不通啊!”他看着远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个地方,缓慢开口说,“我不知道努力的必要性在哪里?”
鲸鲸不知道怎么安慰苏紧,他试探性问道:“冯老师说,你以前的成绩很好的。”
苏紧听着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
“以前我总觉得读书能改变命运。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苏紧脸上闪过一丝讽刺,“所以我学啊学,但我现在看清了,改变的也只是少数人的命运罢了。你看冯老师,他改变了吗?他不还是因为是从二本院校毕业的,被人歧视吗?”
苏紧似乎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可这怨我们吗?你们从小有外教,我们有什么,在我们那个山村里,有的是连英语单词都念错的老师。”
在苏紧连续的逼问下,鲸鲸沉默了。
他明白苏紧的想法。
他们努力拼命上一个大学,反过来,却依旧被人歧视。
可是歧视的人却从未想过,他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考上的大学?
鲸鲸抿了抿嘴,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徒劳。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既得利益者。
他看着苏紧,苏紧的背影单薄。
他像是一个努力对抗风车堂吉诃德。
他先是臣服于风车,最终又用自己的想法去对抗风车。
而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即使只是那是错的,他也只能站在一旁,满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