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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卿之冷暖 2663 字 3个月前

“谁说和我比,我是说和你比。”

我心头微微一颤,竟然一时失语,咬了一口甜筒上面的冰淇淋,像是着急掩饰些什么。他向来是个合格的情人,也常常保持着绅士礼仪,所以就这样的随口一句话,会让人分不清是出自本心,还是出自情人的基本礼节。感觉到他的目光,我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看我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苗苗,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偶尔也是挺喜欢吃甜的。”他双手按在我的肩上,低头,俯下身子,含着我的唇,舌尖擦过我唇角的冰淇淋,再探进我的口腔。是一个很温柔缱绻的,吻。

嗡嗡嗡,手机振动的声音唤醒了我的理智,我本能地推开他。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我正想走过去接,安意却递过来一张纸巾,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我想我一定是红了脸,羞赧地撇过头,用纸巾狠狠地擦拭。然后才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苗苗,你今年过年什么时候回来?”

“妈,这才十月份呢,离过年还早的很呢。”

“是这样的,你姑说他们那边有个男孩子,条件蛮不错的,也给他看了你的照片,觉得合适就想着等你回来了见一面。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来我们家拜个年。”

我敛了笑容,“妈,我不是说了这事不着急吗?”

“也没让你现在就定下来,只是先接触一下,谈个恋爱,看看合不合适。”

我一字一顿,态度很坚决,“我不想接触,也不想谈。”

“那你什么时候想谈?你今年过了年就二十七,女孩子年纪大了就不好找对象了,等你想谈的时候都没人愿意跟你谈了!”

我想说,没人愿意那不是正好,一辈子都不谈了。但我喉咙堵得慌,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泪流满面。我想起母亲经常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起亲戚生了女儿他们说的是这样就不用买房了女儿是招商银行,想起他们之前说的不结婚不行不生孩子不行……你们以为,成为女孩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吗?

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刷到的一条微博说,“对父母来说,同性恋是一种隐形的残疾。”底下的评论是,“安啦,女的是一种显性的残疾。”多么残酷而真实的言语,多么令人难过的习以为常。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安意接过我的手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后挂断了电话。用纸巾擦拭掉我脸上的泪水,然后将我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是一个很明显的安抚动作。记忆里,母亲好像也这样哄过我。所以这只是本能吧,跟情感无关?我只是太委屈了,或者说,实在是太痛了,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不能依靠的。

第 13 章

事后我问安意,“你那天和我妈说了什么?”

“我说,我就是你男朋友,去年那些礼物就是我送的,你怕他们担心就没跟他们讲,”他看着我,那双落满星星的眼睛漾起一丝温柔的笑,“我还让他们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感情很好,以后会更好。”说着,他也有点疑惑,“我这么好的挡箭牌在这里,你怎么不知道拿来用?”

我那时终于笑得出来了,我说,“因为我这个傻子,觉得挡箭牌也会痛,也怕自己亏欠了挡箭牌,所以宁愿一个人千疮百孔。”但我错了,挡箭牌是没有感觉的,既不亏欠也没有感情。

但安意说,“爱人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亏欠吗?”

我笑他,“你这是什么歪理?”那个时刻,我突然想找出我的笔记本,我想把眼前这个放到我的记忆里,因为他让我觉得,生活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想起来就唇角弯弯。但我只是说,“那安意,今年你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吗?”

我的家在山上,在树影婆娑之间,在蝉鸣蛙声一片里。是窄小的泥土路,每逢下雨就深一脚浅一脚;是一层层的菜畦,按照季节播种收获;是一摞摞的木柴,点燃灶台前摇曳的火光……还有记忆里大片大片的油菜田,金黄色的花朵在阳光的掩映下愈发夺目,果实可榨油,花蕾可食用,是一种很实用的作物。

安意现在我面前看着我笑,一只蓝色的蝴蝶掠过我眼前,掠过油菜花瓣,然后停留在他的指尖。这时节,哪来的花?哪来的蝴蝶?不合时宜地,像我们接吻时我踮起的脚尖,是藏不住的拙劣演技。

而蝴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矣,蝴蝶之梦为周与?”

我恍然,“那安意你,是庄周还是蝴蝶?”

“我是你,内心深处的向往。”

我向往什么呢,是永远自信高傲的姿态,还是坐拥无数财产的富有,亦或完美的皮囊胜券在握的能力,还是单纯的有人在身旁?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谁说和我比,我是说和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