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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空山从来不讨厌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也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欣赏和赞叹。他从不觉得有人看自己是件烦心事,朋友问起来,他便直言不讳的说道:“人的脑袋上长一张脸,不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么?就像咱们的名字一样,都是为了让别人叫的。”

当叶瑶枝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傅空山已经准备好接受叶瑶枝惊叹的眼神了,那是他近二十年来不变的人生体验。

叶瑶枝没有料到会接触到傅空山的目光,她在接触到的一瞬间,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神色平静的移开了目光,就像傅空山是花园里的一株花。

当叶瑶枝神色平静的移开了目光后,傅空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不肯认输的盯着收回了目光的小姑娘,企图看到叶瑶枝挪回来的欣赏自己的目光,可是他盯着叶瑶枝看了好久,一直都没有等到叶瑶枝偷偷瞧他的目光。

“王叔。”傅空山感觉自己的心抖了一下,忍不住叫了陪着自己的管家一声。

站在傅空山左边的大管家王劲问道:“小侯爷,有何吩咐?”

傅空山讷讷出神的问道:“我是不是变丑了?”

已经四十出头的王劲在傅空山小的时候就一直陪伴着他,是傅空山的娘亲为他培养的心腹,一生只忠于傅空山一个人,他是看着傅空山长大的,向来十分疼爱和关心傅空山,早已习惯了傅空山自信到甚至有点儿自恋的性格。

可是,傅空山刚才的那个问题还是把王劲给噎住了,斟酌了一会儿才问:“小侯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怎么会变丑呢?”

“那个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花园里的一株花似的!”傅空山对王劲说话的语气就像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让后边儿跟着他们的李部又惊奇又害怕,很后悔从上司手里接过今天的差事。

太沉重了,不论是傅空山的变脸,还是曾翠翠的“天降”,一想到自己竟然吼了太学府的大人物,李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曾翠翠离开绍雍城之前,他就别想着自己能睡一个好觉了。

李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在心里暗骂道:“叫你嘴快!叫你拍马屁!这会儿好了吧,拍到马蹄子上了!”

“……”王劲没有想到自家小侯爷的自尊心居然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受挫,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王劲不由得哄道:“花园里的花多美啊,小姑娘一定是欣赏小侯爷。”

“不。”傅空山依然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坚定的摇头道:“我就常常用那样的眼神看花儿,明明就很敷衍。”

“……”

叶瑶枝并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看陌生人的眼神让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小侯爷傅空山的自尊心受挫了,看见曾翠翠带着陈冰和李沫回来,叶瑶枝脸上露出一个亲切但不浓烈的笑容,会让看见她笑容的人产生如沐春风的感觉。

自从好运的遇到了曾翠翠之后,叶瑶枝和叶昭清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基础的改变是他们总算能三、四天就洗一次头发,有干净的新衣服穿。

姐弟两人对衣服的料子、版型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曾翠翠在雨花镇的裁缝店里买来给他们的衣服,已经是他们从小到大穿过的最好的衣服,上头没有一个补丁,衣领和袖口也没有被磨破,或者被山上的枯树枝戳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口子来。

叶瑶枝想着,如果他们一家人一辈子都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她从不觉得有一天能穿上绫罗绸缎才叫幸福,甚至从未幻想过。

其次是在来绍雍城的路上,曾翠翠一直都有意教导他们,一路上都在教叶瑶枝和叶昭清认字,从最常用的数字到叶瑶枝、叶昭清的名字,再到他们自己的名字。

曾翠翠问过叶瑶枝:“小枝,你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吗?”

叶瑶枝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阵后才说道:“阿爹说我和弟弟的名字都是奶奶去世前留下的,瑶枝是仙宫里的树枝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没错。”曾翠翠微笑的看着叶瑶枝:“奶奶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叶瑶枝有些遗憾的说道:“阿爹说奶奶在我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曾翠翠抬起手摸了摸叶瑶枝的脑袋,把“瑶枝”这个词的出处告诉了叶瑶枝:“太微宫里环冈树,无限瑶枝待尔攀。”

叶瑶枝看着曾翠翠,眼里透出的目光就是对“费解”的注释,她压根就听不懂曾翠翠说的那句诗,唯一能听懂的是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太微宫在哪里吗?”曾翠翠问道。

傅空山从来不讨厌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也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欣赏和赞叹。他从不觉得有人看自己是件烦心事,朋友问起来,他便直言不讳的说道:“人的脑袋上长一张脸,不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么?就像咱们的名字一样,都是为了让别人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