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在晁曦没出事以前、在她脚踝没伤的时候,她不知接受过多少次这样的瞩目洗礼,她从来没有怕过。

然而现在,她的右脚踝隐隐作痛,她稍微扭了扭,不知有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

其实她何尝不清楚,那跟腱断裂处直到现在还传来撕扯的痛感,全是她的心理作用。

曾经的手术很成功,触目惊心的伤口过了近十年,也早已变成一道淡淡的疤,所有看过她伤的医生都说恢复得很好。

她只是怕了。

眼前刺眼的灯光逐渐变得惨白,她年仅二十四岁的人生中见过同样惨白的东西,似乎只有那一张脸—— 晁曦去世后惨白的一张脸,被火葬场炼狱般的炉火一烧,变成了一捧灰。

那时晁曦的爸妈完全崩溃,是林雪捧着晁曦的骨灰把她带出了火葬场。

之后她就总做梦,晁曦在梦里哭着对她说:“小雪,快逃。”

可最近她开始忍不住想:到底是晁曦怕了?还是她怕了?

晁曦是那个坚持在冰面站到最后一刻的人,晁曦说:“如果让我活着但不滑冰的话,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

林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她的怯懦叫嚣着让她放弃,她可以找到无数个借口,比如脚踝旧伤真的痛了,比如晁曦的嘱托不能辜负。

可是当她睁开眼,迎着光,看向场边。

一双含笑的眸子就在那里,藏着春风,藏着阳光,藏着杨柳枝头的第一颗晨露,藏着所有林雪曾在阴暗沼泽里触不可及的美好。

桑恬就站在那里,像她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一直看着林雪。

霎时之间。

灯光消失了,人群消失了,瞩目的眼光消失了,右脚踝的疼痛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