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自己不想活的。
连城抬起朦胧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容九,容九望着自己的儿子,忽然想起流域所说。这个人已经死了。
她相信流域不会骗她,白衣当时是死了的。可为何还有这微弱的灵魂波动。
为何已经死了,却还有残魂不散,一直萦绕在肉身附近不肯离开。因为有舍不下的东西。
有无法放下的牵挂。
“连城,”容九声音轻柔,唤了一声小家伙,“你喊他试试。”
连城微怔。
容九轻声道:“把他叫起来,他最疼你了。”
连城乖乖巧巧地听着容九的话,抓着白衣的手紧了紧,小家伙像是明白了容九的话,贴着白衣的手背,温温柔柔地喊着:“外曾祖父。”
容九听了这话,眼睛不由一酸。
强装的坚强在连城奶声奶气的称谓里彻底崩溃,是啊,白衣与她外祖父安年是堂兄弟。
连城不就应该喊他外曾祖父吗。
可就是这一声跨越了四代人的称呼,才更明白这个人熬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燕归等待了数万年,等到了他的父亲。
可白衣呢。
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没有期待。
容九把连城拥在怀里,也紧握着白衣的手,颤声哭道:“您醒来吧,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亲人,外公不在,您就是我们的外祖,连城还要您帮忙带大,你忍心看这个孩子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吗?”
“你那么疼他,应该也看出了他的天赋非凡,如果你不来好好教导她,我们把他宠坏了惯坏了怎么办。”
“他可是刚从燕归那儿逃出来,还什么都不会。”容九掩面低泣,“对不起,我曾经那么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你离开。这对你来说或许是解脱,可……太残忍了。”
白衣这一生没有享受过温情,没有享受过亲人间的关怀,更没有在受伤难过时,找到一个可以依靠可以哭诉撒娇的怀抱。
他本来是有的。
可一切都被毁了。
如今连死,都带着一股赎罪,魂飞魄散,这是不想再有来世了,因为这人间对他来说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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