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肇本不想替裴君说话,可心中忍了又忍,还是道:“世叔且瞧一瞧碑文。”
镇北侯闻言,定睛细看那碑文,一怔,皆因那牺牲名单的碑文上第一行字便是——英魂在此戍卫,后面跟着一个又一个人名。
再看正在上漆的那一块巨石,上书:天和十九年,两军于朔州对垒,突厥骑兵剽悍,战事焦灼,然我军将士以死志卫疆土,奋勇杀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一退,终惨胜,望后世铭记。
镇北侯又看了两块石碑,皆是这样的内容,沉默半晌,没有再说任何自以为是的评价。
其他随行官员看着石碑上的一字一句,亦是默然。
一行人抵达军营外,早已接到报信儿的裴君出营迎接,又是一通寒暄,皆言笑晏晏,但内里如何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一次与突厥议和的时间,是在六月初十,地点便定在军营三十里外新搭建的一座帐篷之中。
帐内极宽敞,一张长桌摆于正中央,两侧各有几把椅子,乃是为议和官员准备。
裴君也想听听这议和究竟是怎样一个议法儿,当初准备这间帐子时,便让人在两侧又放了数把椅子。
不过突厥来使与大邺不同,官阶高的都坐在议和席位上,其余人等少有人有资格入座,大多站在后头。
所以其实这旁观议和的席位,大邺利用的更高,全都坐满了。
议和的时辰到,两国使臣依次入座。
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染过战死士兵们的血,大邺的将士们看到突厥人,全都是仇恨刻骨的眼神,生生抑制住上前杀死对方的欲望。
而突厥人见到裴君、鲁肇等武将,眼中的情绪要更复杂的多……
倒是前来议和的官员们,神情都控制的极好,尤其是大邺的官员,与突厥议和的官员彼此问礼,颇有礼仪之邦的风范。
两方友好的就议和内容商议,因为大邺军驱逐突厥处境,无需就侵占国土争论,此次议和主要为停战,以便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