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看见山花丛中,有女子回头与他轻笑。她说,“我也还不知情爱为何物,但我相信你。”
山中人兮芳杜若。
很快,他又看见另一副场景,是在这蘅芜台中,他们鲜有的好时光。她同他交了心,甚者还动用亲信帮他护着胞姐。
帐中春色旖旎,她伏在他耳畔,告诉他暗子营的密语。然后抬起一双雾气迷蒙的杏眼,噙着两颊红晕娇羞道,“父亲说,杜若花语便是信任。为我取名杜若,便是希望能将我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我信任你。”
她说她信任他,以命相托。可是后来他却弄丢了她。
然后他又梦到这些年偶尔休沐回邺都,每次去太尉府说是为了交课业,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看她一眼。然而边关战事繁忙而紧急,八年里他一共回来了五次而已。
有三次一起交流诗书政见,都只是隔着帷幔见到她一袭身影。还有一次她旧疾复发没有出鼓楼,他便偷偷□□入楼,却到底因着守卫森然,什么不曾看见。唯听得侍女所言,她嫌药苦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能发脾气,说明没有大碍,他这般想着,略微遗憾地返回了边关。
只有一次他回太尉府,正值她十三岁生辰。他赶上了宴会,送给她一把鼓槌。
她常年练习鼓乐,对鼓槌自是欢喜异常。那日散宴后,她似有意等他,在□□小山旁冲他福了福,欢愉道,“多谢六表兄。”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细算来,这一生,在娶她前,他们原不过见了两回。
他两次都目送她离去,最后目光总落在她的木屐或皂靴上,此番在梦中亦是如此。有个声音又开始在他耳畔响起,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