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容色清淡,如同南境山水墨画中拓下来的一抹云烟,容貌之上未继承其母荣昌长公主眉眼深邃、端丽明艳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有一股女子难得的清正坚韧色,又因常日穿着青碧一色的衣裙,便给人一副单薄而冷清模样。
魏珣想起,前世里她确实一直都是素简冷淡的色调,连这发髻簪子都是玉钗珍珠一类暗光寡淡的饰品。而如今,成婚月余,她皆着朱绯明媚色的衣裳,看起来竟多出了两分生气。
魏珣目光一直落在杜若身上,想伸手扶她一把然拢在广袖中的手顿了顿,到底没伸出来。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朝她笑了笑,本以为会被她漠视而过,却不想,破天荒的,杜若点了点头,先开了口:
“殿下可是觉得,六月艳阳天,妾身这身装扮深艳些?”
“没有,只是从前见你穿得清雅,近来发觉你仿若愈发喜好红色一类的衣衫了。”魏珣拨了拨冰鉴,让寒雾弥漫得均匀些。
“青苍翠碧自然素雅,穿久了却是一股寒气。”杜若拂过广袖,端正了身姿,片刻方道,“哪及赤朱丹彤如火烈艳,能让妾身暖些!”
六月盛夏,她穿着暖阳色,只为让自己暖些。
魏珣本微微扬起的心意,瞬间便又沉了下去。
两人再无言语,小半时辰后入了宫门。
昭宁殿中,德妃已经等候良久。
昨日,郑嬷嬷回宫同她说了王府中事,尤其是杜若对魏珣的态度。她为人母,自是心疼又气恼。本想即刻传了杜若前来,但念及时辰已晚宫门下钥,便勉强忍至今日。
只是她性子一贯仁厚绵软,如今一夜过去,气已消了大半,又素来畏惧荣昌长公主,加之此刻见了杜若,见她眉心金钿,发髻高挽,分明一副为人妻者的端庄模样。又见魏珣,亦是风姿迢迢,精神奕奕,便也半点苛责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