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恪顿了顿,目光落在魏珣握着茶盏泛出青白骨节的手背上,继续道,
“可是你看看阿蘅,她其实一直惶恐,一直不安。是因为她从心底不喜血腥,她并不是真的练就出了坚强,只是麻木了而已。”
“我好多次都想告诉她,她并不是杜氏的孩子,不必过得这般沉重和辛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也不敢了。”
魏珣点了点头,“因为杜氏成了她的骄傲和信仰。这大概是老师此生最大的自得了,他成功了。”
“半年多年,父母几多争执,我便算彻底知晓了阿蘅的身世。”杜有恪起身站到魏珣身侧,覆上他肩膀用力握去,“你带走得好,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再让她回邺都。”
“至少,在父亲去世前,不要让她回来。”
“有恪,你……”魏珣亦起身望向他,“姑母动手便可以,你毕竟是人子。”
“我是人子,亦是臣子。从来忠孝不能两全!”杜有恪一贯风流的凤目露出难得的坚毅,“父亲,先时收养阿蘅,便已经不在乎杜氏满门的性命,只在乎他一人之执念。如今,又为送阿蘅入宫,不惜毒害陛下三子,他做这些时可曾想过一旦败露,我和兄长族人会有何下场?”
“他没有,他满心只有一己之私。”
“是他,先弃了父子情意,违了君臣道义。”
“而你——”杜有恪望着魏珣,“要做的,就是一如既往护好阿蘅。”
魏珣握上他扶肩的手,本想问一问,他是否也爱着阿蘅,不是以兄之名,而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
然想了想,便知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同自己一样,维护着杜若最大也是最后的一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