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一来不曾外出,二来亦算为孩子服丧,便一直素面披发。算着,今日竟是这四个多月来头一回盘髻。
却着实难为了两位梳妆嬷嬷。
实在,掀开她层层乌发,除开发顶那缕缕银丝,发根靠颈出,尽是夹杂的白发。
“郡主,传柔兆来给你养一养吧。”茶茶道,“她还有瞬时变黑的药水呢,就是用起来费时些。左右离宫宴还有二哥多时辰,总也够的。”
“对,柔兆呢?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一旁理着衣襟的魏珣望着镜中的杜若,也不知是否眼花,他见她目光涣散,背脊亦有些轻微的颤抖。
“是不是小腹又疼了?”魏珣凑上前来,伸手覆上她腹部,想看看她是否又发虚汗。
“没有!”杜若回过神,挥手谴退女使,“这段时间,你同陛下缓和些没有?”
“说实话,不许哄我。”
魏珣点了点头,“原还想同你说呢,今日我细想了下,皇兄虽是昨日邀我饮的酒,不过细想起来,月初开始,他确实和缓了许多。”
“那便好!”杜若松下口气,“你们是兄弟,亦是君臣,本该和睦。”
“上来梳妆吧。”杜若挥了挥手,垂眸望了眼垂在胸前的长发,对着两位上前来的嬷嬷道,“藏不住也无妨,不拘什么的。盘好便罢。”
两位嬷嬷得了这话,福了福上前侍奉。却也是四目对视,心中感慨。
像她们这般为奴为婢的身份,不过在王府中日子稍微过得活泛舒坦些,便是已逾不惑,亦是一头青丝,如墨光泽。
这金尊玉贵的王妃,高门出身的女郎,还不到二十,竟已白发丛生。
魏珣也不离开,如今但凡有空闲,他便一直守着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