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十三年暮春,临漳之地一如既往地杏雨梨云,春深似海。
只是,从去岁年尾,便陆续有一些南边的人跑入这座城中。数量不多,小半年里零零总总不过千人。
七成左右不算狼狈,或举家搬迁到此,或投奔亲戚而来;有三成稍显贫难,或混在桥底街头,或与乞丐为伍。
魏珣在紫英殿听得属臣回禀,原本轻叩案面的折扇慢慢停下,面色亦有些发沉。
明显这些人是因战乱之故而来,南北相距千里,千人入临漳,那还有多少人是死在途中?
而他目光落在左侧一封千机阁送回的密信上,五国联军举兵进犯大汤山,果然还是明镜手笔。
梁国国中因着国君驾崩,已经乱做一团。即便有传位诏书于明镜,宗亲权贵各派间亦无人相信。本来自明素女君亡故后,丢了传位的金印,便是谁也不服谁。不过是明铧和明镜因战功之故勉强扶了老国君上去。如今世事多变,各派心怀鬼胎。便提出唯金印认主,或以开疆拓土之功,方认新主。
故而明镜方才故技重施。
只是今朝的大魏天家兄弟未必还能如上次般和好,哪怕是表面的和好。
魏珣合了合眼,起身去了书房,不由自主又开始研究大汤山的沙盘图。
而这一日,正逢十五,杜若便同往常般,带着七七往小汤山庙宇进香。
庙中了悟大师,十多年前得杜若刀斧胁身后,竟又悟出一层佛法,即:我执,为众生苦。
“大师不执,众生皆乐。”杜若笑道。
“非贫僧所为,实乃那一人,已从爱一人到了爱天下。”大师双手合十,“当是小妇人的缘法,助他得了来世。”
杜若笑靥胜过春日百花,亦双手合十虔诚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