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 你睡了不过小半时辰。”茶茶给她喂了一盏茶水,“不若再眠一眠吧,殿下吩咐了的, 说您夜中睡得不好。”
“不必, 我睡不着了。”杜若摇了摇头,起身在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愈发消瘦的人,不免有些晃神。
自汤山庙宇回来后, 她便隔三差五的做梦。
起先是梦见她从未谋面的母亲, 招手让她回家。然后又梦到母亲同她说,既来之则安之,且将日子过好便罢。再后来, 她又梦到荣昌, 荣昌拽着她的袖角, 忍着满眼的泪,她说阿蘅,来世我们再作母女, 转瞬又说还是算了,来世你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们。到如今,她开始梦见她的兄长,今生他们带着自己策马踏青,烧烤炙肉,明明是极欢愉的场景,却总有前世画卷横插进来。她看见大哥被乱箭射死,二哥被乱马践踏成泥,三哥受刑千刀万锅……
梦魇重重,皆在深夜。
今日却连着白天都开始有了梦魇。
没有多可怕,却足以让她心惊。她梦到了三哥,只他一人。
他站在她面前,姿容风流俊朗,笑意如春日暖阳,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阿蘅,我爱你。”
若非梦,他一辈子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除了梦,或许,在生命无望之际,他也会说一说。
杜若只觉整颗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着,搓揉地喘不过气。她站起身,往魏珣书房走去。
临近书房,她没有直接进去。因为隔着撑开的窗户,她看见里头聚着许多官员,有王府原本的属臣,亦有西林府军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