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庞大数目,连坐在椅子上的朱元璋都吓了一跳,周围的百姓更是一片哗然。
岚风刨根问底:“钱荣贵是怎么找上你的?”
开济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就放开了说:“他是托人介绍过来见我的,像这种大案子一般都会介绍我到这里。”
“前两次都是闭门不见,为何第三次却开门迎客了呢?”这是岚风从密探那里得知的情报。
开济扯了扯嗓子:“呃!那是为了提高门槛,让钱荣贵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人群中的钱荣贵听后,气得两眼冒火,两耳冒烟,恨得咬牙切齿,但在天子面前,却又无可奈何,不然肯定会冲上前跟开济拼了老命。
“你们用薛海华替换死囚钱玉宝。”岚风指着刑台上假冒的那人,问道:“而刑台上的人不是薛海华,真正的薛海华在哪?”
“死了。”
“怎么死的?”
“我们收到消息,偷换死囚的事走漏了风声,所以收买了一个忠心的死囚替换钱玉宝,而之前的薛海华就被处理了。”
岚风凝视着开济,似乎像看穿了他一般,问道:“偷换死囚的主谋是你吗?”
“是。”开济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六年前的田松,五年前的陈都仁、袁怀明、四年前的包甘深、王名,还有三年前的冯先章,这些死囚都是你偷换的吗?”岚风念的这些名字是昨晚审问仇衍时,问出来的名字。
岚风他们了解整个案情的真相之后,猜测从匡辉那本‘账本’里破译出来的名单,应该就是被刑部那些贪官污吏用来替换死囚而消失的名单,像薛海华一样消失的普通囚犯,而那份破译出来的名单,第一个名字就是从六年前开始的。
之前匡辉只是查到他们消失,却不知道他们为何消失,所以他就只留下一份莫名其妙的名单,让岚风他们差点摸不着头脑。
还有,原来仇衍没有被岚风他们毒死,岚风他们去抓捕仇衍前,在路边买了一些新的包子,替换了之前的那些毒包子,只留下单青怀里那几个带血的毒包子,以备不时之需。岚风觉得薛家宅院没有刑具,得找一样东西做刑具,刚好想到了单青背上背着的那些毒包子;抓到仇衍之后,果然不出所料,假的毒包子就把仇衍吓得够呛,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而这些名字就是昨晚审问仇衍时交代的;所以仇衍吃了假的‘毒包子’才没有死,还有早上的时候,岚风才敢吃‘毒包子’充饥。
“这些是什么人,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啊!”开济疑惑的说道。因为他是两年前才刚到的京城,他被御史大夫安然向朱元璋推荐,说开济有吏治之才,召试他做刑部尚书,第二年才实授,所以三年前的事情开济一无所知。
“你当然不得而知,堂堂的刑部尚书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因为偷换死囚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岚风洞悉一切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有两个人在瑟瑟发抖了。
“不可能,在刑部只有我说了算。”开济这点自负还是有的。
朱元璋傲视苍生的目光射向开济:“好狂的口气。”
开济听到朱元璋的声音立即五体投地,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哀求道:“罪臣口出狂言,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朱元璋冷冷道:“你早就该死了,岚风偷换死囚的真正主谋是谁?”
“皇上。”岚风躬身作揖道:“且听微臣一一道来,等真相大白之后,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让幕后主谋当场伏法。”
朱元璋斟酌了一下:“好,你继续审问吧!”
“谢皇上。”岚风继续向开济说道:“开济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任就处斩了当朝驸马欧阳纶,你以为是你铁面无私,不畏强权的结果吗?你却没有看到那只无形的手,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你的面前,迎合你烧好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正如他们把偷换死囚的银子摆在你面前一样,拉你下水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你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你却浑然不知。”
开济是个聪明人,是谁引诱他下水的,又是谁在喂养他的贪欲,还有是谁在为他出谋划策,鞍前马后,开济略加思索就想明白了,向旁边的刑部侍郎王希哲、主事王叔徵吼道:“王希哲、王叔徵,原来是你们,你们才是主谋。”
“没错,刑部侍郎王希哲和主事王叔徵就是多年来偷换死囚的幕后主谋。”岚风从怀里拿出一张供词来,呈给朱元璋:“皇上,此乃令郎中仇衍招供的供词,仇衍在王希哲和王叔徵手下为官七年,王希哲与王叔徵二人一直在暗中指使仇衍,让他秘密处理偷换死囚之事。最近被谋杀的狱官匡辉,就是因为查到了他们的一些蛛丝马迹,就被仇衍设计杀害了,还把敲诈囚犯钱财的罪名扣在匡辉头上,称其为畏罪自杀。”
刑部侍郎王希哲、主事王叔徵两人立即跪下道:“皇上冤枉啊!微臣清清白白,不知岚总旗为何要诬陷微臣,还请皇上明察!”
“你们俩给朕闭嘴!”朱元璋向王希哲和王叔徵喝斥道,然后他快速的看了一遍仇衍的供词,发现里面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明王希哲和王叔徵就是幕后主使,只是偶尔一些不痛不痒的案子牵扯到他们二人。单凭两个罪臣的一面之词,还是有些乏力,不足以让当场所有的百姓都信服,于是问道:“孤证不证,还有其他证据吗?”
岚风摇了摇头道:“皇上,这就是他们的狡猾之处,其上,他们利用刑部尚书开济来做挡箭牌,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都以开济的名义来做,而他们自己却躲在暗处操控着这一切;其下,他们则利用官阶较低的人来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事。微臣再拷问开济几句,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
岚风转向开济问道:“开大人,仇衍诬陷狱官匡辉敲诈囚犯的钱财,是你指使的吗?”
开济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我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这是仇衍自己办的善后之事。”
“那用来替换死囚的薛海华,是你下令处死的吗?”岚风又步步紧逼。
“那是早就定好的后手,不需要我操心。”开济开始思索自己身在其中是什么位置了?
“是啊!你只需要利用自己刑部尚书的身份,敲一敲那些富人的竹竿,然后等着分钱就是了,而那些杀人灭口的勾当就由手下去做;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处处都处理得滴水不漏,因为这些都是王希哲和王叔徵苦心经营六七年的成果,他们在背后操控着一切,却丝毫不留下插手的痕迹。”岚风义愤填膺的指着王希哲和王叔徵,道:“再加上他们在各处都安插有眼线,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俩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逍遥法外。所谓流水的刑部尚书,流水的兵,不知换了多少个刑部尚书了,而他们二人的位置却如铁打的一般,始终稳如泰山。”
王希哲、王叔徵跪着诉苦道:“皇上,微臣冤枉啊!此乃岚风的一面之词,一己猜测而已,他不敢叫仇衍出来对峙,说明是他心虚,是他居心叵测,望皇上明察秋毫,还臣等一个公道。”
“你们想要对峙是吧!好,我就给你想要的。”岚风拍了拍手,左侧几个缇骑押着仇衍进入刑场之中,在岚风的身旁向朱元璋跪下;王希哲和王叔徵他们吓了一大跳,脸上一丝紧张的神情一闪而过。
岚风向仇衍说道:“仇衍,把你昨晚交代的事情,当着皇上的面再说一遍吧!”
“仇衍你可要据实招来,千万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哦!”王叔徵阴险的语气,他撸了撸衣袖,露出一串佛珠,然后又用衣袖遮住。
仇衍看到那串佛珠后,神色大变,岚风也观察到了仇衍的变化,突然感觉事情不妙。
果然仇衍开口道:“回皇上,偷换死囚之事全是开济一人指使我做的,跟王希哲和王叔徵两位大人无关,请皇上明察!”
原来王叔徵故意露出的那串佛珠是仇衍老母亲的佛珠;仇衍虽然丧尽天良,但对自己母亲还是很孝顺的,他一看到王叔徵手上的佛珠,就明白自己的老母亲已经落在王叔徵他们手里了,所以才会临时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