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而韵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了一声。
林岁昭好心提醒道:“刚才在想什么,和我说说?”
苏而韵瞧见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心想亲亲小林该不会有读心术之类的异能吧。她舔了舔嘴唇,不多隐瞒:“我在想……今晚吃黄焖鸡还是米线。”
“……”
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小人,对着他的脸“啪唧”就是一巴掌。
林岁昭忽然觉得脸上的神经不听使唤了,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身处另一个次元的小姑娘。
他沉沉叹了口气,语速放得很慢,“苏而韵,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认识的这几天以来,林岁昭连名带姓叫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明明是特别熟悉、听了快二十年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硬邦邦的,很不习惯。
苏而韵意识到,这次他正经了,不开玩笑了,甚至是处于生气状态。
是该给他一个解释的,她也没必要装傻充愣。
今天下午决定带茵茵当场对峙前,她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但一时不知从哪开始说起。
苏而韵迷茫地抓了抓衣摆,垂下脑袋,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学长。”
我接近你的动机不纯,因为误以为你欺骗了室友的感情,想抓住你的罪状,伺机报复你。
事实就是如此,可她说不出口。
苏而韵的头越垂越低,下巴几乎要藏进衣领中。
林岁昭弯着腰,本来可以和她平视,现在视野里全是她黑漆漆的发顶,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愧疚”。
对她,林岁昭说不出重话,也不想逼迫她去承认什么。
在没有得到真相前,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任何理由,比如小姑娘和朋友打了个赌,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游戏,总之没有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说不生气是假的。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林岁昭想起那么两次,小姑娘目光里的探究意味,那个时候他就该意识到,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只是这几天的相处,还不足以让她放下疑虑,选择相信他吗。
还是说,朋友手中的罪证比他本人更可信。
苏而韵觉得沉默下去很不尊重别人,即便再难以启齿,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她深吸一口气,将计划和盘托出,“因为茵茵的事情,我才会……撞上何耀学长的冰淇淋,然后和你认识。”
林岁昭言简意赅地概括道:“所以接近我,另有目的。”
“……”苏而韵屏住呼吸,愧疚感因为他的这句话被拉到满值。
林岁昭轻轻地笑了声,“知道了。”
这一声低笑和以前都不太一样,没有情绪波动,寡淡薄凉。
苏而韵脑中的那根弦因此紧绷起来,心里没底,紧张又不安。
她很少会陷入这种境地。
林岁昭没再说什么,站直身离开帐篷。高瘦挺拔的身影汇入人流,却始终映在她眼底,直到人影离开视野范围,苏而韵才缓慢收回视线。
林皎走过来,动作轻柔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尔尔,没事吧?”
苏而韵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林岁昭离开的方向,抿起的嘴唇松开,声音哽咽起来,“皎皎,我好像做错事了。”
“……我现在好难受啊。”她捂住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
林荫道两侧聚集着等待晚训的大一新生,吵嚷的声音汇成一团。
林岁昭找了个空地站定,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一接通,何耀焦急万分的声音在耳畔骤然炸响,“昭儿,不好了!!!学院突击卫生检查——”林岁昭感觉耳膜一阵发麻。
何耀和阿坤在南苑餐厅,正骑车往宿舍楼赶,“我们宿舍的锅还没来得及收!”
林岁昭还在西门,跑回去时间应该足够,“我现在回去。”
学院卫生部检查异常严苛,桌角旮旯里不能藏灰,洗手台必须清洁到反光,如果查到违章电器,这学期的文明量化分直接为负数。
阿坤和另一个室友还要靠量化分评比奖学金,对卫生检查不敢懈怠。
阿坤他们骑车速度比较快,何耀跳下车,翘脚看了眼大厅,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人都上去了。”
两人往楼上跑,阿坤冲在最前面,经过二楼时,几个检察员正嬉笑打闹着,看样子已经查完这一层。
来到三楼,何耀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涌进他们宿舍,脑子“嗡”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