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烧褪下后,顾寄欢醒了。
她睁开眸子时正是晌午,外边阳光温暖明媚,从祁清和打开的窗户里射入,照耀在桌面与地板上,隔着床前单薄的纱帘在顷刻间点亮了姑娘黯淡空洞的瞳孔。
顾寄欢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身上敷着灵药,清凉温和的感觉竟压下了残留着的剧痛。她微微一动,之前被碾碎挑断的四肢与筋脉如今却近乎于完好无损,只有点点僵硬和余痛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躺在绵软的被褥中,鼻尖前传来的是阵阵药草的清香。
没有辱骂,没有指使斥责……
一切都像极了她幼时做过的梦。
眸前的晕眩与昏暗渐渐散去,顾寄欢阖了阖眼睛,再次睁开时已能看见东西了。
她有些恍惚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目光却突然对上了一双微弯的漂亮而潋滟的桃花眸。
穿着一身灰袍、系着宫绦的女人屈膝倚在窗边,手中慵懒地捏着一把长柄烟斗,正轻轻地朝着窗外吐出了一口白雾,那烟斗下垂着火红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曳着,在半空中勾勒出迤逦的弧度来。
“醒了?”
祁清和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下意识用烟斗敲了敲窗沿,将唇中的烟慢慢吐出,随后身形一闪,移至床边弯腰按住了慌忙无措的想要起身的孩子。
“做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来。你再乱蹦几回,又得躺下了。”
女人有些好笑地捏着姑娘的下颚细细打量了下,目光自她显出几分羞怯不安的眉眼间滑过,指尖缓缓移下按住了她发白的唇瓣。
“我且问你,你可愿做我的徒儿,随我一同修行?”
顾寄欢眨了眨眸,唇瓣上是女人温热柔嫩的指尖,鼻前传来一股浅淡的不可忽视的幽香。她听着女人含笑问出来的话,当真是愣怔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看着她,反应不过来了。
当真像个受了惊的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