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面色惨白,状似游魂。

他的一颗心都已扑在了公主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花白凤已被中原一点红制住。

一点红毫不留情,直接先点哑穴,再废她武功,她浑身三十六处大穴,被一点红逐一毁去。

她看着傅红雪背对着她,只关心那个装晕的女人,却对她此时此刻所受的痛苦一无所知。

而她的亲生儿子叶开,根本就连出现也没出现。

花白凤的脸上,已爬满了痛苦的泪水。

她看到了沈三娘带着几个人匆匆的过来了,她的脸愤怒的扭曲起来,瞪视着沈三娘,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背叛!为什么背叛!

沈三娘面无表情地给身后那两个灵武卫一个眼神,灵武卫就上来拖走了花白凤。

花白凤的一生,又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她年轻时风光无两,后来就算做了白天羽的外室,那也是夫人,哪里会让沈三娘一个侍女折辱?

她被拖到了公主府的角落,进了一扇奇怪的门,然后就是向下延绵的楼梯。

这是个地牢。

花白凤的哑穴忽然被打开。

她惊慌失措地道:“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三娘面无表情地道:“花夫人,刺杀公主,可是死罪。”

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激怒了花白凤,她大声地道:“沈三娘!你不过也是条狗罢了,从前也在我脚边吠,如今不过当了另一个公主的狗,就觉得自己翻身做主人了?”

沈三娘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她好像觉得花白凤说的话很滑稽。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花白凤,确信她是在认真说这话。

沈三娘笑了,她说:“花夫人,她是真公主,你不过是个假公主而已。”

花白凤的脸色变得惨白!

一扇石门被沉重的推开,里面的空间就像个四四方方的棺材一样,逼仄的要命。

花白凤看着这个棺材一样的囚室,疯狂的挣扎起来,她恐惧极了,不住地说:“沈三娘!你杀了我好了,你杀了我好了!”

沈三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公主仁慈,看在你是叶开生母,傅红雪养母的份上留你一命,花夫人,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你的所作所为吧!”

说着,她就被塞进了那棺材一样大小的囚室里。门在她眼前被关上,她动弹不得,坐也坐不好,躺也躺不下,前后左右都是冰冷的石壁,似乎要把她压扁在这棺材里。

更可怕的是,这里完全黑暗,完全寂静。

花白凤恐惧不已,她忽然恳求起了沈三娘,不住的忏悔自己的错误,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很快,她的脚底开始发酸、胀痛,整条小腿都因为过久的站立肿了起来。再过一会儿,她浑身都已经支撑不住,发起抖来。

花白凤痛哭起来,用最卑微的话语祈求着,她说的口干舌燥,外面都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没有人听见她的祈求,也没有人会放她出去。

她人生中剩下的每一天,都在这这里忏悔、祈求,直到她死,她才能得到解脱。

可是公主也不会让她死,她会每天一碗泔水饭的给她灌下去,让她好好的活着。

她旁边的囚室里,关着马空群。

马空群被押进去的那一日,是因为他实在忍不住,在沈三娘面前发了牢骚,沈三娘立刻沉下脸去,借题发挥,说他太不识抬举,要好好教训教训。

马空群看到这囚室的一瞬间,反应更加的强烈,他痛哭流涕,跪在沈三娘脚下拼命磕头,拼命求饶。

沈三娘心中快意极了,但她却表现的很失望、很难过。

她说:“要不是你那样令我伤心,我也不会这样惩罚你,三老板,你在里头好好反省吧。”

马空群吓得浑身乱颤,站都站不稳。

这一对二十年不死不休的仇人,此刻竟然在一个地方受苦受难,这真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

沈三娘发现,叫一个人活着,有的时候的确是比让他去死更可怕。

公主在修这个地牢的时候,跟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江湖人总觉得死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所以你要惩罚他们,就不能让他们死去,要让他们活着忏悔。”

沈三娘现在已完全明白了。

花白凤遭受的一切折磨,傅红雪都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决心不再去过问花白凤的事情。

公主躺在榻上,微微皱着眉,好似不太舒坦的样子。傅红雪怔怔地望着她,忽然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脸。

她嘴唇柔软的触感,还仿佛留在他的手指上。

傅红雪的手从来都没有触碰过那样柔软的东西。

他看着李鱼,似乎已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愧疚之情。

她与母亲……不,花夫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他,只因为他,就遭受了无妄之灾。

傅红雪的心已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直挺挺的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留下还是该出去。中原一点红和陆小凤也在屋子里。

紫杉偷偷瞟了一眼一点红。

一点红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却有几分不耐烦。

紫杉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公主得静养,要歇着了,还请各位公子先回去吧。”

傅红雪是个乖孩子,听到这话,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陆小凤很是无所谓的一笑,也转身走了。

至于中原一点红,他本就是公主的贴身护卫,自然不需要走。

紫杉自觉自己这忙帮的十分到位,觉得一点红得请她吃饭。

但是一点红还是一言不发,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也懒得和紫杉说句话,紫杉见状,耸了耸肩,对一点红道:“红先生,殿下就拜托您照顾了。”

一点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装的,有什么好照顾的。”

紫杉:“…………”

李鱼:“…………”

李鱼一睁眼,撑着头朝一点红笑,一点红冷哼一声,竟是理也不理她,径直走出了里间。

李鱼:“…………”

李鱼对紫杉摆摆手,道:“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没事。”

紫杉向李鱼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李鱼躺在床上,想着怎么借着由头跟一点红说说话。

正要起身,却听吱呀一声,里间的窗户被推开了,陆小凤翻窗进来,坐在窗口撑着脸。

李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