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停真不愧是个合格的工具人,看过图纸之后也不问什么,直接就先做,做出来的东西也都很合格,李鱼验过之后就命人在府中安排起来了。

既然都搞了水龙头和水管了,李鱼顺便就吩咐研工部又弄了洗手池出来,放置在卫生间外侧,然后在洗手台上放上猪胰子皂,供人们净手。这样就不用在水桶里舀一瓢水来洗手了。

顺便一说,李鱼早就在府内建造了许多卫生间,里头统一用蹲厕,排污管道用的是陶管,直接通向府中的沼气池。

弄一个蒸馏器,没想到又随手弄了便民的水龙头,李鱼也觉得很满意。

言归正传。

朱停虽然完美的制造出了李鱼要的蒸馏器,但是其却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所以在送东西过来的那一天,朱停就很直接的问李鱼此物有何用。

李鱼只道:“拿来造酒。”

造酒?

众人皆是半信半疑。

这年头的酒,都是发酵酒,也就是用粮食、酒曲和水来酿造,纵使众人都对这酿酒技术无甚大了解,但也不觉得这奇形怪状的容器能拿来酿酒。

于是都想来一观。

李鱼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她命人在街上去买原料酒,然后把那些酒都倒进了这个铜制的大容器之中。在底下架起柴火,烧灼底部。

不一会儿,就有透明的酒液从蒸馏管的开口处一滴一滴的流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蒸馏管还是不够长的原因,一些酒蒸汽也从管子里出来了,整个屋子里便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碍于现在的酿酒技术,一般的酒都是呈黄色或者棕黄色的,这等透明的、如水一般的酒液众人都没见过,只是一凑近闻,便可以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酒香味。

这一大桶子的黄酒,蒸了大概一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蒸馏的差不多了。李鱼不爱喝白酒,只邀请来围观的众人晚上来品尝。

到了夜间,白天蒸馏好的酒液自然也已经放凉了,李鱼便命人将酒液装进酒壶之中,分给众人品尝了。

一品之下,可不得了。

这只是经过一次简单蒸馏的酒,但是论酒精度数,也比当时常见的黄酒要高得多,一杯下肚,只觉得连食道都跟要烧着了一样,酒味冲天而起,冲的脑仁子都一阵发昏。

众人喝了,无不瞪大双眼,只觉得此酒的劲儿实在是大的可以,也不知公主为何能知道这种造酒之法。

人人心中,都藏着一份好奇,而这其中,又以朱停的好奇心最为强盛。

他一向视公主为老懂王,此刻有了问题,也是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

“敢问公主,为何将黄酒在容器中蒸过之后,上头的管子里竟会流出这种透明酒液?味道还如此醇厚?”

李鱼微微一笑,解释道:“酒与水,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只是互相溶解在一起,便成了咱们看见的酒液,我以大火蒸酒液,酒被蒸成蒸汽跑了上来,水却依然留在桶底,酒蒸汽跑到桶上部,进入铜管,我又以冷水在铜管外部循环,使酒蒸汽再凝结成酒液。如此,水留在桶底,而酒液被分离出来,酒味自然更醇厚。”

水的沸点是一百摄氏度,而酒精的沸点是七十八点三摄氏度,蒸馏,正是利用了沸点的不同。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沸点这种概念当然是没有的,李鱼也就懒得解释了。

但朱停却还是好奇,继续问道:“敢问殿下,为何以大火蒸烧酒液之后,会是酒先蒸出?而不是水蒸出?”

李鱼只得道:“朱停,炼铜和炼铁所要的火力是否相同?炼陨铁和炼百折钢的火力又是否相同?”

朱停不明所以地道:“自然不同。”

李鱼道:“不同的物质,所需要的火力不同,液体也正是如此,水与酒乃是不同的东西,所需要的火力自然不同。”

如此说明,朱停登时便明白了,恍然大悟的坐了回去,又痛饮了几杯蒸馏酒,醉的脸色通红,被老板娘揪着耳朵揪回去了。

李鱼倒是很高兴。

原本觉得朱停是一个器械制造上的天才,现在看来,他对万事万物,都有所好奇,假以时日,公主府的研工部说不定还会多出什么化学部、物理部之类的分支来。

既然可行,李鱼就加紧时间,筹备蒸馏酒厂了,物以稀为贵,这样醇厚的白酒,想必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而她的老合作伙伴花家,自然也一口答应来做分销商了。

这蒸馏厂的筹备,又花了李鱼不少功夫。

既然要造蒸馏酒,那干脆连作为原料的发酵酒也一并酿了吧。

制曲制酒的工艺,乃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朝阳产业生物工程的,李鱼虽然不是这个专业出来的,不过因为爱看书,对于中国粮食酿酒的发展过程还是知道不少的。

银州城内,也有几个规模不大的酿酒坊,以前是专门给万马堂酿酒的,李鱼为了了解如今的技术发展程度,又特地去视察了一回。

结果这一视察,又顺手改进了一下制曲的工艺。

她制造出了红曲。

所谓红曲,就是一种因发酵而变得透心红的大米。红曲可酿酒、可用于烹饪,也是一种天然着色剂。

李鱼因有千年历史做外挂,安排起事情来毫不含糊。

“以明矾水控制酸度,分段加水,叫大米内部不至于酒化。”

具体的操作,她自然是不甚清楚的,但是这些训练有素的酒工,有时只需要点播一下,就能自己摸索出来。

至于这制红曲的法子,她也很大方的分享了出去,让城中的酒家随便用就好,无需顾忌她。

如此一来,城中自然又多了几件公主仁慈的美事可以谈论。

就在李鱼如火如荼的忙着她的酿酒赚钱事业的时候,陆小凤回来了。

他是在一个充满寒露的夜晚打马而来的,身上仍披着他那件神采奕奕的红披风,他身上穿着锦衣,英俊的面容之上却显出了几分疲惫之色来,好似已好几天没休息了。

他自然是因为这几日彻夜不停的赶路而疲惫的。

进了银州城之后,陆小凤就直奔公主府,招呼都不跟门卫打一声就匆匆进门了。

他的目的地当然就是李鱼所在的主屋了。

走到主屋门口,他便看见里头的灯光已经灭了。李鱼是个容易疲惫的,经常睡下的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