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笑了笑,恶毒地道:“我听说你已经五十多岁了,天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还装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实在是可笑至极!不过,以五十岁女人的水准来说,你倒是还不错。”1

石观音最恨别人拿她的年龄说事,此时此刻,听见这话,登时大脑充血,一阵暴怒!

这一个瞬间,石观音已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小贱人给折磨致死!

石观音爆喝一声,忽然冲向公主的床榻,那珠帘碍事,她伸手就要拽,似乎是要把这珍珠制成的美丽网帘给扯碎。

但是,在她的手抓住那珠帘的一瞬间,石观音忽然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

她与珠帘接触的那只手上,忽然闪起了蓝色的火花,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噼里啪啦声,石观音浑身颤抖,不住的惨叫着,可是她的手却缩不回去,无论如何也缩不回去。

就连楚留香,也被这变故惊呆了。

这是什么?这是……何物?他震惊到了极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观音看。

而石观音的身体仍痉挛着,她此刻就像是一条不停挣扎的鱼,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高傲与残忍,她疯狂的尖叫着,凄惨至极。好似已快要承受不住。

李鱼此刻也不再演戏,冷冷地盯着痛苦挣扎的石观音。

这个机关其实相当的简单,小楼的顶楼有雷公柱,她特地换了导电性更好的材料,并把周围的木材换成了绝缘的木材,雷公柱引雷之后,就会顺着藏在屋顶中的线路一路往下,最终累积在这个珠帘上。

用于制作珠帘的材料,就是铝线。铝线的导电性极佳,电流应当是没有损耗多少的。

而李鱼在床榻这边做的这个“笼子”,学名叫法拉第笼,其原理是电荷会分布在表面上,内部电势差为零。带电作业人员的防护服,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制成的。

其实往好处想,李鱼所在的这个位置是不会被电到的,只是有非防护也是很重要的。

刚刚闪电劈了好几下,那么多雷,总有几道雷是劈在雷公柱上的,所以这珠帘陷阱中带的电一定不小。

如此强劲的电流,居然还不能……一下就电死石观音,这石观音的武功真是登峰造极,简直令她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异变。

李鱼看着仍有生机的石观音,忍不住暗暗心惊。

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头,石观音武功高强,意识也很好,居然当机立断,以掌风为剑,生生的把自己与珠帘接触的那只手给砍断了。

顿时,血流如注。

石观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她喘着粗气,浑身痉挛,竟还能坚持伸手在自己胳膊上的穴道点两下,以止住自己的血。

她一抬头,就露出一张半面焦黑,如骷髅般的脸。

其实她的脸埋在黑暗中,李鱼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只是却也隐隐觉得实在可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让人不是很舒服。

李鱼此刻觉得还是蒜味更好闻一点……

石观音尖叫道:“贱……贱人!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

她的声音本来是如出谷的黄莺一般美好的,只是此刻,却也变成了一种难听至极的嘶吼声。

她自己一出口,自己也惊呆了,惊恐地道:“我怎么了!我的声音怎么了!”

然后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掉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断手。

那只断手,已是完全的焦黑。

石观音惨叫道:“我的手!我的皮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镜子……给我镜子,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啊啊……”

她竟挣扎着站了起来,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就要找一面可以看到她容颜的镜子。

李鱼看着她,忽然感觉一阵恶心。

石观音,一个容貌的奴隶。她对容貌的执着,早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让人看了实在是瞠目结舌。

不知何时,楚留香也已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李鱼提醒道:“不要碰这网。”

楚留香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公主,哑声道:“你用雷公柱从天上引雷,这法子可真有够危险的。”

李鱼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可是叫你同石观音缠斗在一起,难道不危险?”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道:“我早危险惯了。”

李鱼道:“人总会遇到危险的,我遇到了,我解决了,这便够了。香帅,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本就是我与石观音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楚留香深深地望着她,最终还是感叹道:“不过你这一招,实在是厉害的很。”

李鱼的嘴角,便露出一丝微笑来。

这个时候的石观音,却仍然在屋子中四处乱蹿,在找镜子。这屋子里有两块镜子,一块是梳妆台上的铜镜,另外一块则立在墙角,乃是一面等身高的镜子,李鱼拿来当穿衣镜使。

石观音看见了那镜子,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中忽然迸射出一种疯狂的渴望来。只是那救命稻草却在珠帘之内,在那夺命的珠帘之内。

石观音却也不管,此时此刻,她的心中除了自己的绝世容颜之外,早已把一切都抛开了,她踉跄的上前,直直的触上了那带着电的珠帘。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石观音的身上又开始出现了那种可怕的痉挛,她也又开始了徒劳的惨叫声。

只是这一次,她却活不下来了。

半晌之后,石观音的身子重重的扑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她死了。

这叱咤江湖、害人无数的女魔头,此刻无声无息的死了。

她死前也算受尽了痛苦的折磨,也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美貌,这也算是让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鱼此时此刻,才松了一口气。

她笑了一下,对楚留香道:“我终于不用住这屋子了,屋顶这样高,住起来都觉得好像住在什么大殿里头,难受的很!”

楚留香微笑着看着她。

她再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娇弱不过是表象而已,是谁说,娇弱的女子不能有勇有谋、杀伐果断呢?

他心中一动,张了张嘴,好似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