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理这个人。
她假装没听见,总结道:“所以……很多事情其实你们不必为她担心,她的确会有很多别人没见过的法子。”
楚留香忽道:“神仙既给了灵药,为什么不直接传授神功,好叫石观音也打不过,直接被毙于剑下不更好?”
他倒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李鱼一怔,半晌才道:“神仙要给什么,难道是凡人可以决定的?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楚留香便扬唇一笑,又叹道:“所以你看,即使这个幸运的小姑娘有神仙护着,这人身安全上,却也还是得叫人多上心。”
他倒是看起来没有丝毫接受不良,李鱼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李鱼叹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香帅这样,不怕被人拐了去。”
楚留香微笑道:“你是人拐子?那倒好了,你拐带我总好过我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把你拐了。”
这样的话,也就是楚留香能用这样正常的语气说出来了。
楚留香意在公士这事,在座的诸人也都是知道的,他这一句出来,众人心思各异,权当是没听见,尤其是一点红,更是动也不动,头也不抬,仿佛已成了个木雕。
李鱼瞥他一眼,并不搭话,复而又道:“我想说的故事就是这样了,信或者不信都随意。”
展昭忽道:“若是真的,公士又为何要告诉我们?”
李鱼“嗯?”了一声。
展昭抿着嘴,眉头却是轻轻皱起,道:“公士身怀数宝,就只这灵药一样,但凡传了出去,都足够让全天下的人都盯上。如此秘事,何必要说?”
他知道了公士的秘密,却不甚赞同她这样说出来。
其他人也有同感,江湖诡谲,身怀异宝就是天大的祸事。想当年,那梅花盗重出江湖之时,江湖为了一件可防暗器的金丝甲,不知死了多少人,最后还是叫当时初出茅庐的飞剑客给拿去了。
如今这灵药,吃过的几人都知道有多神奇。这样的东西若是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银州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李鱼却忽然笑了。
她道:“我说出这件事,是为了感谢你们啊。你们愿意为我付出性命,我也总得坦诚一些,好叫你们以后别那样为我担心。”
她语气轻柔,却十分坚定。
其实这也是李鱼穿越一年多之后,一直都想要宣泄的一件事。
一个人的心里若是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一定是痛苦的。因为这代表了和全世界的隔离。
但是那日在展昭房中,见他伤的那样重,连话都说不出来,却仍为没有好好保护她而道歉的时候,不得不说,她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震动之后,心头又涌上了一阵很奇妙的感觉,她想了很久,觉得这个世界也并不跟她想的一样的陌生,她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这些人,忠诚可靠,是可以分享秘密的人。
所以她才决定将穿越这件事稍加修饰,告诉众人。
说完之后,她果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似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而众人听完之后,都沉默了半晌。
楚留香第一个说话,他轻笑着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把这秘密守到棺材里去啦,要不给我们小公士惹了麻烦,那可难办的很。”
傅红雪那双永远漆黑的眸子目光却有些奇怪,他垂着头,抿着嘴,似是在思考什么,并不说话。
路小佳则叹道:“我看来这辈子都要给你打工了,下次若再遇到这种事,还等着你把我捞回来了,别人我可不信。”
展昭不言,只深深向李鱼作了一揖,以示承诺。
一点红却也不说话,那双死灰色的眼眸之中深沉的要命,不知道再想什么。
宴席散了之后,一点红便准备离开公士府了。
他本来就是四海为家的杀手,前段时间回来时,身上也是什么行李都没带的,所以今夜他也打算就这样一身轻的走。
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斜斜插着一柄薄剑,身子挺的笔直,遥遥望了一眼公士住的士屋,转身便要大步离开。
却听楚留香道:“红兄要走?”
他冷漠地回头,就见楚留香正倚在一面墙壁上,嘴角带笑,懒洋洋地问他。
一点红讥诮一笑,道:“事已完了,我还不走,留着干什么?”
楚留香一笑,道:“我猜你也能看出,公士的秘密绝不只有此。”
一点红目光一暗。
这是自然,她只是说,她乃是一缕孤魂野鬼。可是这孤魂野鬼生前又是谁?又是怎么样变成了一缕孤魂,这些事情,李鱼是连提都没提起的。
这个问题,一点红早在她讲述的时候就想到了。
他也同时想起了李鱼曾在梦中喊出的,那个叫“李建文”的人,那般痛恨的声音,似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一般……一点红作为杀手,对“仇恨”的情绪自然是最敏感的。
如今与李鱼所讲的东西一联系起来,他自然可以猜到,这“李建文”与李鱼的意外有很大的关系,甚至于……他很有可能就是让李鱼出意外而死的那个人。
他此去茫茫,不愿再做杀手,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心中一动,便决定去找找看这个叫“李建文”的人,或许,可以带回来给李鱼处置。
他收回思绪,冷冷对楚留香道:“那又如何?”
楚留香叹道:“不如何,我只希望红兄若查出是谁害过咱们的小公士,也能替我多揍两下。”
一点红的嘴角忽的勾起一丝残酷的轻笑。
他不再多言,转身掠出了公士府。
至于公士这边,自然也知道一点红走了。
一点红重情重义,在男女之事上心思又纯,认死理。李鱼即使已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对于感情的处理方式,但是也觉得自己还是承受不起这样重的负担。
毕竟,浪子的真心得来的容易,放下的也容易,即使试错了,那大家还是可以讲讲清楚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