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淞走到胡同口，脚下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转弯向黑市方向走去。

无论覃乎是自己跑走的，还是被张志业带走的，都不可能去张家的地界上，那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黑市。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这一块地方属于黑市的边缘，并不能完全算在黑市的界限里，更像是一个“护城河”一样的存在。与黑市中心的热热闹闹不同，黑市的边缘非常安静，所有房屋都似乎跟安静的黑夜融为一体。

这儿白天是普通的商铺，卖些什么贵族们喜欢的文玩、古董，一到模拟太阳星降落的时候，他们就会闭门不出，谢绝见客。

一些人是为了去黑市真正的做生意，一些人却是怕惹麻烦。

空旷的街道上干干净净，没有人，甚至连个猫狗之类的动物都没有，要不是季淞早知道黑市的运作模式，怕是以为自己进了一座死城。

季淞是很讨厌这个地方的，因为这儿没有伦理，没有道德，只要有钱什么都卖。早在成卓刚登上皇位的时候，季淞曾经就和成卓提过全面清理黑市，可那时候成卓只是叹了口气和他说“季宸，水至清则无鱼，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季淞没有想到过答案。

“小年轻？你在这干什么？”

季淞停下前进的脚步，旁边一个有些稍显破旧的高楼里，有一个老头从一层的窗户口探出头来，“这边不能随便进的，你不知道吗？”

季淞被“吓”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又伸长脖子认真看了看老头，似乎是在确认老头是不是坏人，接着才抖着声音道：“我……我朋友得罪了张家的少爷……我听有人说，看到张家少爷带着我朋友往这边走了……我……我怕我朋友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这样啊……”老头对于季淞这个说法，居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神色平静道，“那你去吧。”

说罢，直接关上了窗户。

季淞看了一眼老头关上的窗户，继续向前走去，可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老头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

“刚刚我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往你右手边的路上跑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季淞眸色一凝。

——

“要弄死我？”

张志业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青紫的脖子，眼神里写满了愤恨。他一脚踹在了覃乎胸口，踹地他整个人向后飞去，狠狠撞在了墙壁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啊？敢弄死我？”

覃乎从墙壁上下滑，软倒在墙角旁，身上满是黑的灰与红的血糅杂在一起的污渍，仿佛被人用画笔恶劣地糊了一身。

他差点就要甩开他们了，可惜，还是差了点。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连抬一根手指都费劲，而张志业吃了刚刚的教训，踢了他一脚后没有走上前，反而离他老远，他也再没有进攻的机会。

无论张志业打算做什么，他也就只能受着了。

“我本来只是打算打你一顿，但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覃乎，你听着，我要先弄断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然后再杀了你。”张志业咬着牙，凶狠的眼神从覃乎身上扫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死在哪里，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覃乎听的很清楚，张志业语气里的杀气也是真的。

他恐怕是要真的先折磨自己，再杀了自己。

到了这一刻覃乎却突然很冷静……或者说，其实整个过程，除了一开始遇到皮多尔被骗时的迷茫，之后发现自己被张志业带走后，他一直都很冷静。

冷静地看着他对自己拳打脚踢，冷静地等着机会，冷静地……迎接死亡。

这大概是覃家人天性里的基因，让他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什么慌乱的感觉。唔，也许还蛮适合带兵打仗的。

可惜，他是不是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