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北双手交叉,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王她只是帮我一次而已。她有喜欢的人,真的,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红光投射在帘布上,印出黑色的剪影,耳边是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响,宁小北感觉自己的双腿不是踩在坚实的木质地板上,而是踏在云朵里。

对话声消失了,帘子后的两人不知道碰翻了桌上的什么东西,发出“哐”的一响,桌腿和地砖摩擦,雨声渐响,湿气成团。

在转身跑出大门的前一刻,宁小北听见仿佛弓弦断裂之声从体内炸起。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白色的雾气在身后追着。

白雾飘过楼道,在墙壁上留下汗渍。汗渍渗入暗黄色的墙皮里,结成梅雨季节特有的霉斑。日积月累之下,一朵朵重叠的霉斑堆积在墙角和窗台下方,堆成一座座诡异的黑色牡丹花丛。

宁小北跑上二楼,推开房门。连鞋都没有换,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沙发下面,双眼呆滞地看着黑色的电视机屏幕。

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从一台换到八台,却一个节目都没有。要么是雪花,要么是五彩的圆格子,或者干脆打上字母:电视台信号调整中。

是啊,现在是礼拜二下午,过去每到这一天,电视台都要休息半天的,一直到晚上新闻联播为止都不会放任何节目。

宁小北把电视机关了,继续发呆。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听见从隔壁传来的一声咳嗽声,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那是住在315室的老太太睡好午觉起床了。

宁小北浑浑噩噩地起身,走回玄关,把鞋子脱了,然后踱回自己的房间。把身体彻底放空,躺在了小床上。

天知道他刚才从二楼上来的时候,居然还替他们把门关了!

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筒子楼的隔音效果极差,他睁大双眼,听着门外椅子拖动的声音。老太太照例这个时候会端一把藤椅坐在家门外,一边听无线电,一边等下了班的儿媳妇接孙子从幼儿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