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丘这一年过得很是艰辛。
帝大附中是帝都师资最强、升学率最好的高中,复读班里黑压压五六十来号人,每张桌上累着半米高的复习资料,高强度的学习全年无休,睁眼闭眼都是刷题。
在这里,没有笨人,没有懒人,所有的话题也都只围绕学习相关。
林佩将她塞到这里来,必然是打定主意要她考国内的大学,并且以后,估计都会限制她出国的自由。
林懿丘没有任何反抗,她知道,如果想彻底改变现状,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高考考出去。
为了这个信念,她只能马不停蹄地往前赶,在环境的磋磨下,一点一点重塑自己。
——毕竟她真的不甘心,自己和顾承林就此了结。
冬日,帝都迎来初雪。
林懿丘最近手疼痒得很,指甲挠上去不管不顾,今日手放到灯下细看——去年长了冻疮的地方,今年果真又新长了。
她心下微愣,还真被他说中了。
去年他给自己擦药时提过一句:手冻伤了以后可年年都要长。
她当时还不信。
不过当初自己也乌鸦嘴过一次,他们扯平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快。
她从没主动打听过顾承林的任何消息,偶尔听别人提起或林佩拿话来试探,她也往往保持沉默。
情绪克制的久了,连自己也觉得麻木不仁。
林懿丘无所谓自己怎么样,只愿他真的能如外面所传的那样,扶摇直上、万事顺心。
复读班里,她的成绩也已经完全从初来乍到的吊车尾变成了为学校冲击重点的主力军。
她曾经留美一年,占尽外语优势,英语从不失分,时间大部分挪给数学和理综,日积月累,六门功课没有一门是牵制她的短板。
临近高考时,压力很大。
之前明明压制得很好的情绪隔三岔五出现,林懿丘时不时会梦见顾承林。
梦见他拿着自己的成绩单一脸凝重,或者,梦见那天生日他背着自己走在查尔斯河边,她被突然出现的林佩逮了个正着
。
而更荒诞的还要数这次,她梦见顾承林一个人握着自己遗失的那枚戒指,独自待在b市那栋别墅里,男人看自己的很是低昧,问她过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自己。
林懿丘惊醒的时候一身的汗,她使劲甩甩头——这估计是她的心里话吧!
可除了梦里,她也怀疑自己视觉上出现幻觉,有时在校门口瞄见眼熟的身影,虽知一定不会是他,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看许久。
于低谷处回忆美好,林懿丘还是坚信那句话——
“离开,是他回到玫瑰身边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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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林懿丘发挥稳定。
她的优势在于没有偏科短板,这样的成绩上国内任意一所高校都不成问题。
林佩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也更加认定,当初替林懿丘把学籍改回国,这个决定正确无疑。
而林懿丘也一早和她讲好条件,不准林家任何人干涉她的志愿填报。
林佩对她的提防感到可笑:“只要你留在国内,报哪里我都不管你。”
林懿丘要的就是这句话。
之前各大高校来附中做招生宣传的时候,她就打听好了,耀城大学近几年都会与北美m大进行中外合作,以经管院为主,实行教育资源共享。
而且中外合作班实行“2+2”政策,两年国内两年国外。
当时林懿丘听到这句话时,说不激动,自然是假的。
毕竟这个消息,是真的在她濒临崩溃时的一剂强效止痛药。
专业也是延续了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和顾承林学一样的经济学。
即便从前自己和他提起时,男人并不同意。
林懿丘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做得有多草率,因为一个远在海天之外的人,因为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她就将自己推上一条难以预期的道路。
可那个人是顾承林啊,是她一直就喊承林哥哥,从小就追在他身后的人。
——她没什么喜欢的,除了一直喜欢他而已;也没什么害怕的,除了害怕他不要自己而已。
志愿申报到九月入学,一切都十分顺利。
耀城不在林家势力辐射范围内,她来到这里,和两年前只身前往北美的自己,没有任何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