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努瓦好像刚回过神似的,回答得很慢,告诉他今晚在旅馆住。
“哪间旅馆?”外面有些冷,风直往脸上扑。尼贝尔觉得伯努瓦这身子骨估计吹不得风,便转身挡在他身前,面对着伯努瓦,倒着往后走。伯努瓦的鼻子被风吹得有点红,他看着尼贝尔的头发被身后的风吹得很蓬松。
“画眉宾馆,就是第三大道那家。”
“那可太巧了,”那件旅馆是市里最好的旅馆,尼贝尔觉得伯努瓦会选择那家很正常:“我也是。”
伯努瓦点点头,轻轻把他拉到身边:“不用为我挡着,我不至于这点风都受不住。”
尼贝尔反手抓住伯努瓦的手:“你刚刚在店里为什么不高兴?”
路上没什么人,石板路被月光照得很亮。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头挨着头。伯努瓦把手轻轻挣出来,又捂上了暖炉。
“没什么。我不该对你迁怒。”他无意识地在镂空的盖子上摩挲,月光给他的帽子和红发渡上一层莹白的光晕,显得很温柔。“我只是在想,旁人的评论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你还会为这个发愁?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收到别人的称赞呢。”
“我这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总之不像我,我知道总有人骂我,说我风流成性什么的。不过这没什么关系,被骂两句掉不了几块肉,更何况我不觉得那是什么贬义词。”
伯努瓦停住了脚步,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男人被骂两句风流确实没什么影响,但是这种事都是两人一起挨骂。这种事里女人往往更容易受伤,别人的评价很有可能会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你若是怜惜她们就该保护好她们。”
尼贝尔也停下了脚步,他吞了口口水,尴尬得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说?”
伯努瓦沉默了一会,他哪怕皱着眉五官也显得很柔和,尼贝尔乘机转移了话题,伯努瓦也没有多纠缠。
两人找到一家印度餐厅,尼贝尔其实很喜欢咖喱以及那些重口味的食物,伯努瓦的表情看不出喜恶,但是没有拒绝。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般是尼贝尔起头,他总觉得伯努瓦明明就在他身边,却离他很远。
他想起小时候偶然看见佛教集会,安妮带着他和温妮看那群人抬着轿子,上面放着金身的佛像,后面跟着罗汉啊菩萨之类的。他们跟着那群人往前走,小尼贝尔正好走在抬菩萨的人旁边。那尊泥菩萨和人差不多高,慈眉善目,身上沾着的金粉随着抬轿子人的脚步往下掉,风一吹就落在了尼贝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