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昨天晚上回来时还好好的,只是话少了点。今早上我一醒来,发现怎么都叫不醒他,又等了会后他睁了眼,只清醒了一小会,便又晕了过去,整个人直哆嗦。”尼贝尔焦急地盯着孙医生为伯努瓦把脉的手。

“先烧点醋,放几片姜,摆在墙角。”孙医生皱着眉:“可能是气急攻心。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之间产生了点误会。可他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他身体底子差,撑不撑得住有时候就是一转念的事。他这个人性子其实挺拗,八成是钻牛角尖了,现在与其说是昏过去了,不如说是不想醒。”

“那该怎么办?”

“调养着先吧。”

房间里很快弥漫着醋味和姜味,有些刺鼻,下人们都下去了。

“这次来本来是想通知您针灸疗程结束了,以后只要服药就行。”孙医生叹了口气:“我会开点药留下,但劝您还是另寻一位医师为伯努瓦诊治,因为我马上就要回国了。”

“实在麻烦您了,不能多留一会吗,这……”尼贝尔紧紧握住伯努瓦的手。伯努瓦满头虚汗,眉毛纠结着,眼皮紧闭。

“不好意思。”

“是我唐突了,还希望孙医生不要和我计较。”尼贝尔站了起来,向孙医生鞠了个躬,孙医生也走下了楼:

“年轻人,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呢?”

等到醋味越来越浓,呛得尼贝尔直咳嗽时,伯努瓦醒了。但他醒来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尼贝尔,看着看着,两行眼泪从他眼角落下,流进发间,只剩两道浅淡的水痕。尼贝尔看着那两滴清泪,觉得那仿佛两块石头,而他的心就像一块玻璃,被它们砸得粉碎。他坐在床边看着伯努瓦,弯着腰,额头互相贴着。

伯努瓦躺在床上,像一座蜡像,一动不动。

“先生,有人送来了您的信。”一个下人在门外敲门。尼贝尔拿着信坐在伯努瓦旁边看。

这封信很简陋,就用最简单的信纸折了三折,装进一个空白的信封,连火漆都没有。信中的字体尼贝尔万分熟悉,正是出自米尔夫人,现在的林顿太太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