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9年的最后一刻,叶秋城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当天他们从青坪山离开,太阳已高悬头顶,看日出的游客也纷纷准备回家,踏上返程车。
排队等车时,叶秋城刚好在夏书言前面。他先上车,习惯性走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坐定,却发现夏书言并没跟上来,依旧立在车头。
当时他想起身追过去,为时已晚。身旁的空位被一拥而上的乘客填满,过道的缝隙也都站了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愈发拥挤,而夏书言被层层叠叠的人盖住的踪迹。
途中上上下下的乘客不少,叶秋城好几次想顺势凑到夏书言身边,但都忍住了。他了解夏书言,也清楚对方现在不想跟自己说话,就算真的说,恐怕也要吵起来,不如回家再细谈。
但回到家,夏书言也没给叶秋城机会。
他连衣服都没换,只是匆匆脱掉外面的棉衣,就直接缩进被窝,继续补觉。
这个节骨眼上,他恐怕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等他缓过来,愿意听人讲话,叶秋城也说不出什么。
不是叶秋城不愿意。就算在青坪山观景台那段时间里,他也尝试过无数次,打算告诉夏书言关于自己时空穿越的真相,可每一次不是憋得难以呼吸,就是疼得无法站立。就算他费尽力气,这个事实依旧是藏在他心里的秘密。
不过夏书言睡着了,叶秋城总算能靠近一点。原本高大挺拔的少年缩成一团,贴在墙角,被子半盖半掩,指尖微颤。就连那张平时总对他笑的脸,此刻也眉间紧锁,额头布满汗水,两颊肌肉紧绷。
叶秋城猜,梦中都夏书言依然生气,依然向自己讨要一个答案。
他想靠近点,给夏书言盖好被子,却被一巴掌推开。他只好无奈又尴尬地笑了笑,坐到书桌旁,安静地看着对方的睡颜。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向前走,滴滴答答,时刻不停。叶秋城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书言,感受到身后的日光从熹微到明亮,然后撒满整间房。不知过去多久,他的腿坐麻了,稍微一动,碰到床边,闹出不小动静。
可夏书言还在睡着,像中了女巫魔咒的睡美人,唯有真爱的吻,才能将他唤醒。
叶秋城纵身向前,终于逮到机会,探出手,给夏书言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