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浴室里的水温度正好,不冷不热。氤氲的白雾从浴缸边缘升起,模糊了窗上玻璃的轮廓,给它也勾出个极浅淡的影子来。

在这样的室内里,人也犯困,恍惚间有了醉意,不饮自醉。

秦淮的发稍还沾有水气,连带着那双向来清冽的眼眸也困意惺忪,没睡醒一样。这样冷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件雪白的长衬衫,垂下来,将将遮住腿根儿。

好在室内温度高得快将人融化,也不觉得寒冷。

段忱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朵带着含苞待放的玫瑰,底端的刺短短的,又软和得一触即放,正轻轻摩挲他的掌心。

他随手把玫瑰插进了桌子上的长颈白瓷瓶里,瓶身仿佛上了层釉光,色泽莹润,越衬得玫瑰鲜艳欲滴,因着斜插的姿势,在瓶中摇摇晃晃。

然后单手圈了他的玫瑰,放平在松软的床上。

段忱虔诚的模样好似在拆一件精美的礼物,而世间最美的那朵玫瑰被妥帖地放在礼盒的缎带之上,收起了周身的软刺,纵容那只手上下采撷。

他掐着根茎的手稍微用了点气力,汁液滑腻腻地淌到指尖上,晕开从浅粉到泛红的过渡。

让它初盛开。

因床板摇晃的动静,桌旁的水杯被碰翻了,泼出去的水从头到尾浇在花瓣上。淋水的玫瑰娇怯怯掩着荏弱花蕊,细雨轻洒,花影微摇。

窗外雨疏风骤,云散花开。

秦淮的眼周微微泛红,像用指尖揉碎了玫瑰花瓣,蘸了点儿轻薄的妃色在眼尾晕开。他好似已被卸去了力气,周身绵软无力,连喘息也细碎得像小猫踩奶的微小声音。

室内的灯光昏昏沉沉,透着柔腻的黄晕。他的手在光下衬得格外白皙,被照得好似透光的冷玉,抓住了同样软和的被衾,青筋微绽起。

他疼得酣畅淋漓。

段忱俯下身,吻去他眼梢忍痛的泪,落入唇边的是腥咸气味,混着含混不清的低吟,一并吞入腹中。

雨声还在继续,丝丝烟雨斜织成帘幕,被风吹入河上的画舫游船中去,彻夜笙歌围拢了亭台楼阁,不时飘出绮艳的声响。

六朝粉黛,十里秦淮。

大木船在湍急的河流里打着转,只听水声汩汩,荡漾起一股接一股的柔波,飞珠溅玉,却又是生涩的,木桨一下下拍打在水流之中,拍得船上的人几乎要转了向。

河面上的风过处,轻轻吹拂在颤巍巍的水面上,吹皱一池春水,波浪泛漪。

秦淮攀住了那人的脖颈,被这波浪颠簸折腾得够呛,汗流满面。他好像孤悬无寄之身,被涌流的河水翻折卷起,再高高抛入迅疾的漩涡中。

恍惚中,他察觉段忱附在自己耳畔,宛如把耳垂也当做了软糯可口的白年糕,叼住了轻轻舔舐。

一滴汗落在秦淮的脖颈上,因着身体前倾,汗水自然而然滑了下去,敲在同样被啃咬过的锁骨上,顺着那人的动作轨迹一路向下,落到曲线优美的腰窝处。

他睁着眼睛,说话仍是气若游丝的声音,望向段忱:“累吗?”

秦淮已经力竭,他的眼帘也被汗水打湿锁住了,整个人黏腻腻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浴室里的水温度正好,不冷不热。氤氲的白雾从浴缸边缘升起,模糊了窗上玻璃的轮廓,给它也勾出个极浅淡的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