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愣了。
他艰难地转头看去,乔带着微微的笑容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把消音手枪。那满地鲜血和卡森狰狞的死不瞑目模样并没让他动容,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把乔的那层面具撕下来。
永远温和,永远彬彬有礼。
乔闲庭信步地走到他身边一些距离,避开遍地狼藉和血痕,像在后花园散步般闲适:“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杀了他?”
“因为我不需要这种废物一样的替罪羊。”乔摇摇头,感慨般地叹了口气,“很遗憾告诉你,你以上的猜测,基本全是错的。”
他传唤了声,就立即有人进来替秦淮查验伤口,像是在门外等待了很久一样。
“别担心,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你想置我于死地,我却不想杀你,是不是很感激?”乔俯着身子蹲下来,苍白的脸上恢复冷淡,看不出多余情绪。
“你如果好奇,其实可以直接问我。”
他只字不提在车上的戏弄,淡淡道:“如你所见,我的处境并不算太好,即使段忱能把他的产业全部给我,对我来说也没用处。”
对于某些人来说,和唯一一次的机会失之交臂,就等于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明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东山再起,明明可以生活得很好,但不能回到最想要的位置上,其他东西的意义也大大缩减了。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吗?
秦淮没说话,事实上,他也没力气说话,只能以自己的思维胡思乱想。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在乎。”乔的眼底流转着奇异的光芒,“我只要他的命。”
秦淮眼睫猛地一颤。恐惧无法抑制,他面前像有个张开血盆大口的丑陋怪兽,随时准备一口咬碎他的脊骨。
他想要段忱死。
怎么办?
秦淮不敢确定这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可他的身体已本能地哆嗦起来,因为未知,因为恐惧。
乔仿佛并不看见他的狼狈,也像是在享受下午茶一样,聊着再寻常不过的话题,轻笑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秦淮唇际哆嗦着,闭上了眼帘。乔说这么多,无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再活着走出去。
或许,他杀一个还不够。复仇的刽子手,杀人从来是不嫌多的。
“这世界上的事,不一定要有好处才去做。”乔也用上了卡森哄骗他时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你自愿帮忙,我不杀你。”
这世界上多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秦淮并没点出来,因为他还想听听乔的计划。他看向房间的角落,那里放置的原本是卡森的尸体——果真红的白的混着,让人一辈子也忘不掉。
“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秦淮眸光暗了些,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磨损了些,流着血,让人看了神智格外清醒,“关于段忱。”
秦淮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