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秦淮立刻就会死。
让乔反应过来,只需要一瞬间的时间。他现在应该已有所怀疑,如果到时候见不到自己赴约,就只剩两种原因。
要不就是秦淮骗了他,或者说他是个无用的筹码,不能起到半点儿作用,无论哪种原因,乔都会毫不犹豫下杀手。
陆鸣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乔会愿意放过秦淮,这人就真愿意去死吗?他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可今天的谈话火铳味太呛,简直是他认识段忱二十多年以来最异常的一天。
他没法再说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虽然距离乔的约定还有一些时间,但陆鸣潜打算在这里等着,暂不回国。他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回去,也没法真正静得下心来。
不过很快,一个两人都未曾设想过的变故砸下来,把他们都砸傻了。
车子在山路上开得如飞,也多亏整辆车的配置从上到下都堪称顶尖,才没直接冒烟烧起来。
“警方在拿到定位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你先不要太着急。”陆鸣潜话音落下后,也觉得自己所说全是废话。
人是不是一定要在自己也不相信的情况下,说着没有用的废话?
段忱一言不发, 紧抿着唇看向窗外,方才积压的理性反噬出了个缺口,像飓风暴雨中被疯狂撕扯的船帆,曲面鼓吹得猎猎作响,随时要往失控的漩涡翻倒倾覆。
他整个人明明是极安静的,但就连开车的司机也受到刺激,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血腥气中专注开车,把车子横冲直撞飞上了崎岖的道路。
如果秦淮真的出事,他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就连陆鸣潜也一刻不敢想象。他甚至没办法在这样严峻的气氛中抽出一丝空隙,继续安慰下去。
所有人都如被裹在密不透风的塑料薄膜里,被无数长针尖刀扎着皮肤,快要窒息了。空气如凝固的水泥,几乎定在那里,没任何办法戳破半分。
然而陆鸣潜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有一种特质的方式把它打破了——那是来自乔的,不动声色的残忍。
段忱仿佛就在等着这样一个电话,是以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飞快接起来,语速也迅疾许多:“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乔顿了一顿,旋即漫不经心轻笑几声:“段总的话,我实在不敢信了。我被你们两个人坑得已经够惨了,现在,我要收点利息。”
屏幕晃了下,擦过去的是露出衣物外血肉模糊的伤口,以及被血迹浸得颜色发暗的衣服。
他们应该是在车厢里,秦淮被背对着扔在地上,没声息地蜷缩着,从画面里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段忱的手抑制不住颤抖起来,无知觉地收紧了手,眼眶发红,像被剜去心脏的野兽,恨不得将对方撕成一条条咬碎,再嚼烂了吞下去:“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给你。”
视频是单向的,乔完全看不见对方的反应。也许是段忱的声音听起来太冷静,让乔冷笑一声——一种凶猛的动物被拔掉爪牙、再用石头砸碎血肉后压抑到极致的冷静。
乔自如地踩着秦淮的肩膀,用锃亮的鞋尖挑起对方的脸,把半死不活的人拨过来,对向屏幕。
秦淮被翻过来,背后肩胛处的伤口便直接糊到了地面上,尖锐的杂物扎人他的皮肉里,那种辛辣的痛意,能让昏迷的人立即醒过来。
他不去,秦淮立刻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