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忱的声音比往日更沉了些,听来有点沙哑,但也隐隐压抑着某种情绪,层次更复杂许多。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秦淮微微侧身,把窗外的夜色让出来,意有所指道,“天色越黑暗,越是快要放亮的时候。”
就像他曾于黑暗中沉沦,不辨年月、不知时分,独自一人在泥淖中踉跄前行,也有很多次经历难以承受的压力,甚至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
谁料如今破晓雾散,得见天光。
“段忱”秦淮又坐回来,犹豫了一瞬,还是慢慢说出,“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父母吧。为什么不当面问出来?这样下去,难受的不止是你自己。”
段忱抿唇看着他,目光沉沉。他倏尔一伸手,动作极轻缓地揽住秦淮的腰身:“有时候我感觉,我和他们之间才是陌生人,能说的话并不多。”
许玮和猫在一起的时间,比段忱陪同时轻松自然得多。段云程对他从来严格,无论做了怎样的成绩,都鲜少有一句夸赞,这样看来,确实比和陌生人谈天的时刻还要少。
秦淮愣了愣,总觉得听来是句气话。他回想和段忱父母廖廖的一次见面,便觉得和对方的形容不相一致。
然而段云程心思颇深,他不想说的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到半分线索的。
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在许玮身上。
但是……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不要让我去问问?”秦淮沉吟片刻,他抱有犹豫的最大原因,是担心许玮的精神状态,贸然提起往事,会不会刺激到对方?
但他更担心段忱。
实在没办法的话,他愿意去试试。
“不用你。”
秦淮默然无声注视着他,像是在询问为什么不可以。
“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没有理由推给你。”段忱心里某根断掉的弦续了起来,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这辈子也不会管这种事的。”
“那也不一定。”秦淮笑了笑,果真想了下自己平日的习惯,“我只是怕麻烦,但是有关身边人的事情,都不能叫麻烦。”
段忱想了一想,居然神色认真地推拒起来:“你身边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我不想被划在这个分类里。”
再想不到对方竟见缝插针吃起了醋,秦淮有些好奇:“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枕边人。”
秦淮用一种有点儿牙疼的神情盯着段忱看了足有一会儿,恨不得找个枕头把自己埋进去:“明天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在外面等你,顺便,也让我这个病号晒晒太阳。”
“晒太阳?”段忱抿抿唇,看了看窗外,突然问道,“那你喜欢晒月亮吗?”
秦淮不明所以:“谁会喜欢晒月亮,难道是想吸取日月精华?”
“吸收日月精华没关系,要是吸人类精血,就麻烦了。”段忱面带笑意看着他,顺带施以警示,“不晒月亮,就赶紧回去睡觉。否则再过一会儿,你就真能晒到太阳了。”
段忱的声音比往日更沉了些,听来有点沙哑,但也隐隐压抑着某种情绪,层次更复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