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能是许玮提的。
难道和她自身精神状态的问题有关?
秦淮心里难掩伤感。既替他们可惜,又为段忱难过——差一点,他就能在美满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了。
平心而论,段云程是个好父亲。他一直都有在给他和许玮的孩子铺路,也一直有在收集证据。
或许段云程不会表达,但从来没有阻止过两个孩子做喜欢的事。段忱的爱好如此,他本身就是要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的。
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是段云程的态度,是一直以来在背后无声的支持。
倘若段云程只是把段忱当做接班人栽培,从来不在意他的感受,就不会纵容白玉有瑕——不会以宽和的态度面对段忱和自己在一起,更不会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把定位发给段忱。
那些无声中的暗潮涌流,藏的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最真实的关怀。
秦淮想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想起了一意孤行的母亲,又想起了无条件爱着自己的爷爷奶奶。
无论多强大的人,都离不开亲情的抚慰,都需要家人的支持和理解。
他看向段云程,觉得对方锐利的眼神如钢针般穿透皮肤,轻易就能看清自己的心事,但想起段忱这些时日的状态,只能鼓起勇气说下去:“伯父,您一直以来对段忱要求严格,是对他寄予了极高的期望。虽然您表面上不说,但还是把他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
“段忱很在意你们,正因为有了这层牵挂,才会更容易受伤。既然您也在乎他的感受,为什么要生分得像个陌生人?”
秦淮一直认为,最可怕的不是误会,而是不肯沟通。这一点他自己也时常不能做到,所以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是非常紧张。
“我可能有点太着急了。”秦淮在心里轻轻叹一口气,“您确实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只是稍微不善表达了些,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谅解。”
他是个严肃的长辈,也是段忱的父亲。秦淮一时担心自己太过僭越了,惹得对方产生误解,认为自己不守礼节。
段云程即使不说话不动,只站在那里,也很容易给人传递压力。但他从没把这种紧张的情绪施加到秦淮身上,换言之,他并没打算为难小辈。
“这些年,我对他的关心确实太少了,更没尽好一个父亲应做的义务。这是我对不起他的地方,你不用道歉。”段云程看着远处延伸到墙头的地方,声音微顿,“如果他还愿意的话,我有些话想和他谈谈。”
他看的是……
秦淮一怔,条件反射转身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段忱紧抿着唇线站在那里,周身气质微凝:“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段忱发现两人一拐进去就都没了踪影,急得心神乱了方寸,差点直接报警。好在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他最重要的人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而且……
“你要不要和伯父单独待一会儿?我陪伯母走回去,再在外面等你。”碍于双方父母看着,秦淮连捏一下对方手心的动作都犹豫了一阵,选择放弃,“这边伯父检查过了,很安全。”
段忱喉头上下滚动了下,分毫不顾及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在的私密空间,一瞬不瞬盯着他:“谢谢。”
这眼神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不光是感动,还有炽烈燃烧的情感。秦淮耳根一红,甚至觉得如果这里没有别人在,段忱会直接搂着他的脖颈吻上自己。
“你去吧,我等你。”
落日西斜,黄澄澄一轮太阳已快落了山,日晕和光阴相伴转圜,余晖却还在将光彩洒回人间。段忱赶过来的时候,秦淮正虚靠在墙根儿上,笑吟吟回望着他。
只可能是许玮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