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抬眸扫了他一眼,抽出手来,顿了顿声,“距离重新进组还有两天,要不要试着约他出来,问一下?”
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冒昧了。
还会给对方一种段忱这个哥哥做得极不合格的感觉,更不用说相西然不算什么好脾气,恐怕到时候被四两拨千斤地暗讽一波,还什么信息都问不出来。
秦淮虽不是凡事过多思忖的性格,但在有些时候,还是会有点儿无谓的担忧。
事实证明,他这次的担忧是格外正确的。
因为相西然近期都住在剧组,方便随时跟进情况,为了便捷,他们把会谈约在影视城附近的茶室。相西然把二人飞快地扫了一眼,按下不提去撇杯中的茶沫,语声淡淡:“他都不愿意演这个角色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辞演?!”
“那倒没有,陆鸣潜还不至于连这点契约精神都没有。”相西然的视线投射在桌子的角落边,那里有一方阳光窄窄地照进来,护出一隅暧昧不清的轮廓,“就算他想退出,我也不会同意。”
他直截了当把话题绕开,秦淮倒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看这状态,对方像是被什么事点燃了导火线,而他正撞在了冒着火气的枪口上。
相西然言简意赅道:“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季处枝的段云容。”
“但段云容只能是他,仅此而已。”
段忱看着相西然,眸光中溅落了一点漆黑的墨点,波澜四起地往旁边扩散去,单刀直入切回正题:“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样?”
相西然有点好笑,又有点儿置气似的,但不明显:“看来段总非但不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还不太看得起他。”
此话一出,像是在隔夜茶中丢入了干瘪的茶柄,灰白枝节在色泽黯淡的茶汤中上下沉浮,终于黏在底部,苦涩意味一点点不动声息地析出来,再浮上去。
片刻沉默后,是相西然自觉失言,打回了圆场,不过说着说着,就重又绕回原点。
“我怎么知道?”相西然奇怪道,“他亲口说了,我只是个外人。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你们段家的家事,还是这样的秘辛?”
“你如果真的好奇,不如去问问许伯母,我还有事要忙,先失陪了。”他磨光了最后一分耐心,更不愿多说,径直起身离开了。
秦淮闻言一怔。
段忱匆匆去拜访的几次,都被许玮毫不留情赶了出来——这个字用得半点儿也不夸张,久而久之,也给他无形中建设起见到家人的心理压力。
他年纪较大些,不常见面尚且如此,何况是每时每刻同她生活在一起的陆鸣潜?也许那些难以言说的、压在骨子里的阴沉,就是从那段压抑的生活中积蓄的。
那时候的许玮,好像状态确实不太稳定。
但秦淮所见到的许玮,仿佛和久远的记忆里描述的不是同一个人。会不会她有产后抑郁症?
他不能把猜测随意说出来,即使猜测正确,如今也已毫无用处了:“陆鸣潜对要做的事和他自身的自信是相悖的,你如果有机会,多鼓励鼓励他。”
这一猜想并未落实,因为当他再次进组以后,陆鸣潜又重新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积极向上的样子,俨然一个时刻在传递正能量的阳光少年。
“……”秦淮抬眸扫了他一眼,抽出手来,顿了顿声,“距离重新进组还有两天,要不要试着约他出来,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