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骗别人就是好的了,谁又骗得了我。若真是骗了我,那他也活不长。”旗诛笑道。
顾若影仍是有些隐隐不放心,回到郡主府又单独交代小汜,盯着她些,特别是身边的男人,需得再查一查。小汜知道旗诛手里的产业也不少,也知道顾若影的顾虑,忙应下,这其实本也是他担心的地方,只是事情太多,她那边也没有出什么事,所以便也没有管了,这下顾若影一提,他便又记在了心里。
直到参加完王后的出殡仪式,这之间的时日,她再也没有与萧家两兄弟见面。因为上官琬琰的事,她觉得自己可能失去萧玴这个朋友了。萧璀偷偷到了郡主府几次,但到门口却没有勇气走进去。他怕自己越见越不舍,乱了自己的心境。
等旸王的事情一办完,大家立即启程回曜国,顾若影已是归心似箭,心里牵挂着昫王与珏儿。
萧玴果然是没有来送,而是只差了礼官来送。萧璀则是站在城墙上,目送她的车队出王城。他也如以前月九幽送他一样,跃上望塔之顶,望着心爱的人远行。他也侧耳听风,今晨的风中含着冰粒,烨国已入冬,寒风吹动墨衣,衣摆的云纹在晨光中隐隐闪着光。
“我都不知站在檐顶是这样的感受。”萧璀轻轻自言自语道。他竟觉刺骨之寒,就想起,自己从揽月阁消失的五年,她日日都在檐顶远望等他,有时一等就是几个时辰,这刺骨的寒风过身,比不比得过心寒。可她却不曾心寒过,直到他出现。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能见了。”可是他死前一定可以见到,因为她应下的,会办到。
萧璀远望着已换回赤衣的顾若影,在灰暗的晨色中甚是打眼,换了衣便是昫王妃了。顾若影走的时候没有坐车,而是骑着马。依旧是走在队伍前列,立在马上纵鹰,信是送给昫王的,上面只有两字:无憾。
“斥魂”领了信却没有向前飞去,而是往后朝萧璀而来,似有些不舍,它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刺破天际。顾若影回身循着“斥魂”望去,看到了望塔顶的黑衣人,她一眼便认出那是萧璀,萧璀也看到了她回头,两人远远隔着寒风相望,仿佛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神一样。两人的肋下,同时痛了起来,吸进去的寒风更加重了这种疼痛,痛到让他们无法呼吸。萧璀捂着胸口仅剩的一条毒牙项链,用内力压制住翻涌的血气,可是仍是没有制住,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望塔的薄冰之上,立即就凝住了。同时,顾若影也捂着胸口,一阵又一阵的咳,最后也将一口血吐在了烨国的土地之上。
当乐安微笑着将锦盒推到萧璀面前时,他才知道,乐安将属于她的那只毒牙,藏进了金与玉制成的宝盒里,除非破碎才能显现。而乐安送的,顾若影自然珍视,又怎么会让它破碎。他问乐安为何要这样做,乐安笑着说,带在身边就像你在护着她一样。你戴两条,心中只记得她的怨,戴一条,便就是念了。乐安是如此懂他。
如今乐安也走了。就像顾若影说的,这后宫里,还有谁像她一样,爱的是他而不是烨王。
直到再看不到那红色的身影,萧璀才下了望塔,身体与心都已冰凉。他突然对统一北州,进军南州突然没有了一丁点兴趣,即使天下都是他一人的,他居然连个与之分享快乐的人都没有了,这人生,有何意义。
月九幽在他身边时,他没有这么想过,所以他失去了月九幽;乐安在她身边时,他也没有这么想过,所以他也失去了乐安。
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他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了。凤漓替他披上披风,看着他与宇凰相似的脸,更伤心起来,若他老老实实待在烨都,宇凰也不会死。
“凤漓,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萧璀轻轻说。
凤漓不知道如何答他,只能默默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