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渊在这之前还想着将家产变卖,和单明云游四海,但是谢文渊是个不愿轻易承诺的人,心中总觉的还没做到的事情,就信誓旦旦地夸口把话说出去,不是君子所为。
何况单明家境不如自己,要想着不要让单明觉得两人是有悬殊的。
然而,单明并不真的理解谢文渊心中所想,他觉得自己是被人藐视的,家道中落之前,还勉强能藏得住自己的恨意。
家道中落之后,谢文渊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无吝于一种施舍,让他一起去酒楼中也是施舍,一起去书院中还是施舍。
单明极度压抑自己,装作满面笑颜,心中却是对谢文渊无尽的诅咒。
谢文渊与单明表面上从未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
诉说这些时,谢文渊语速如常,听不出来一丝情绪的波动,就像是在诉说别的的故事一样。
说道半路,谢文渊突然转头问单明:“单公子,你要,我便送你,何故如此?”
“我不信你恨我,嫉妒我,我从来也不嫉妒人,不知道嫉妒人何种滋味。”
“你我之间,除了那碗毒酒我没喝,其余的什么也都是按着你的意愿在前进。”
他只是多加了十倍的银子,当初计划中的那杯这毒酒就是单明独饮了。
其实单明饮下的已经不是毒酒,是谢文渊心有不忍,把那酒给换成了普通的让人昏睡的药酒。
谢文渊终是心软,没有将事情作尽,只在笔洗中封印了单明的一点灵识,没有封印全部,所以清风观里的单明随时醒来,随时都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看上去不是那么聪明罢了。
郦文景收得两方银两,货许两家。
牵扯出这后面许多故事来。
唐寅问谢文渊:“回到谢宅里挖洞的也是你吧。”
谢文渊:“是的,他那一缕残魂,能感知到这谢宅中发生的事情,我就是将他所做之事演给他看,也总要让他体会一下,所盼望的东西一样都得不到是何种心情。”
唐寅闻言拿眼扫了一眼单明:“嗯哼,是要让他知道自己作茧自缚,干的又是一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买卖。”
单明脸色灰白。
郦文景收到谢文渊银两后,安排单明和谢文渊二人约在山顶,谢文渊看着单明拿出那杯已经被掉包的毒酒。
单明以为自己大计将成,在喝下药酒之后,他的身体渐渐陷入麻木,脑海里响起的却是他幼年时候和谢文渊在谢家大宅里嬉戏玩耍,两个小孩子快乐的笑声。
而下一秒单明又想到父亲临终前和他说:“好好和谢公子做朋友,他为人质朴真诚,乐善好施,说不定交好了,他的财产就是你的了。”
在晕倒之前,单明听见了谢文渊的声音,“把他放到清风观吧。”
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在搬动一件家具一样的漫不经心。
两人的属相都是属龙,单明饮了药酒之后,一小部分灵识被封印在这青花龙纹笔洗里,笔洗下端的那一行小字刻的正是单明生辰。
后来的故事是谢文渊将单明的家人迁往他乡。
好在单明家人已经没有多少人口,只剩下老弱妇孺,且家人都以为单明一直和谢文渊云游在外,再不做他想。
单明被囿于笔洗之中数年之久,家宅却还算和睦。
唐寅慨叹:谢文渊一个文弱书生到底生出了一副武人心肠。
谢文渊却是不知道小烛仙的事迹,小寿给谢文渊讲了小烛仙如何不能离开那宅子太远,如何从园子的一些草妖飞萤口中得知,这流音阁换了新主事,就在谢宅边上一直等,一直等,等了整整三年,终于等来了唐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