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恰面

店里坐满了客人。

唐寅忙着跑堂,满头大汗,忙碌中唐寅想到了父亲唐广德。

当年这唐广德从一张小摊位做起,小摊位从靖州城南挪至城北,又从城西迁到城东,在靖州府这么腾挪跌宕一番,一路上的辛酸自不必说,多少同时期的店家都没坚持下来,然唐广德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不但坚持下来,还在这繁华的醉锦街开了广德酒楼。

在靖州城里,像唐广德这样靠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的人多如牛毛,可偏偏只有他唐广德豁出命去做到了开酒楼。

个中辛苦,不言而喻。

但是唐广德没想到的是,做到酒楼就已经是个瓶颈了,无论怎么的在菜品和服务上努力,就是跟不上其他的酒楼,广德楼外表看着还有几分气势,其实只是表面的花架子,甚至连个跑堂的都没有钱请。

唐广德作为老板亲自跑堂,忧虑之下,甚至有了将酒楼盘兑出去的念头。

他沮丧地想:酒楼仿佛到了瓶颈,怎么也上不去了呢,还不如摆个小摊的时候,真是做生意做到瓶颈,顶到天花板了。

心灰意懒加上太过疲累,接近傍晚时分,唐广德才从床上疲倦地爬起来,他慢慢地拖着疲惫的双腿,刚迈步走进店里,就看到酒楼里坐满了一整店的客人,正在唏哩呼噜的吃着面条。

唐广德傻了眼,这莫不是累的做起梦来,在做梦?偷偷掐了一下自己,不是梦。

店堂里几个小少年,跑堂的跑堂,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忙得不亦乐乎。

唐寅玩伴太多,乌央乌央的,唐广德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店里忙时,一众小孩帮着忙活,他想给孩子们倒杯茶,可一转头那孩子又不见了人影。

广德楼里专门有张桌子是留给唐寅这帮朋友的,有时候会飞跑进来个小孩,熟门熟路地喝口水,又飞跑出去。

唐广德还愣神的功夫,有顾客问热干面是否每天都有的卖,听见客人如此问,小小的唐寅站在酒店柜台边,朗声对客人道:“热干面以后长期供应,以后各位想吃面就来我家,会陆续上各种面,桃花面,担担面,炸酱面,臊子面,锅盖面,刀削面,奥灶面,牛肉面,想吃面您就尽管来。”

吃面的客人好奇地问:“那些面的名字都没听过,可像今天的热干面这样好吃。”

唐寅:“只会比这个好吃,不会比这个差。”

客人纷纷说道:“那我们一定会来吃,你可要说话算话,做出好吃的面来。”

唐寅:“客官们尽管放心来吃,保证童叟无欺。”

愣了一会神的唐广德,听到店里的客人和唐寅一问一答,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在梦里,看到儿子如此尽心忙碌,唐广德马上挽起袖子帮忙。

热干面携带起来很方便,价格也十分公道,有个画坊老板吃了面之后,又为自己手下的工人定了几十份,说好明日中午饭点来取面。

到了好晚的时候,店里的客人才最后走散,看着唐广德还没吃晚饭,唐寅马上给父亲盛了一碗面。

葱花、红丁、酸豆角,十分均匀的码在面条上,红红绿绿的卖相十分好看,芝麻酱的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

唐广德虽然厨艺很是了得,但是也没见过有热干面这种面条,凭他多年厨师的感觉,这面一定味道不错,

唐寅会吃就会做,天生美食家。

听了唐寅的话,唐广德将面拌匀,挑起一筷子下肚,然后再第二口,第三口,他吃面吃的很慢,细细咀嚼。

唐广德吃完半天没吭声,过了会他冲着唐寅竖了大拇指,由衷赞道:“好小子味道不错啊,从哪里学的。”

“梦里老神仙教的。”唐寅呲牙乐着。

父亲很少夸自己,这的确是给了极大的鼓励,他终于能为家中分担点事情了。

一份热干面卖的热火朝天,卖了小半天的利润竟然能抵上之前七天的利润总和。

唐广德:“儿子你好厉害!”

唐寅:“父亲还是你厉害!”父子两个大笑着互相吹捧。

徐氏尝了热干面之后,也赞不绝口,唐寅跑到徐氏身边对她说道:“阿娘,我拜师了,是沈周先生。”

徐氏摸了摸唐寅还冒着汗珠的小脸蛋,给他擦去汗水:“是你一直念叨的沈周先生吗,那太好了,今天咱家算是双喜临门。”

徐氏爽快:“等明天娘给你做几个好菜吃吃。”

唐寅揉揉肚子:“娘,过阵子西瓜上市了,我们做西瓜鸡,好不好?”

西瓜鸡?徐氏和唐广德都面面相觑,纳闷,没听过,西瓜和鸡一起做会好吃吗?不过自家孩子聪明,想来这西瓜鸡一定好吃。

打烊之前,唐广德依了唐寅的说法,准备了第二天的热干面食材。

靖州人有早晨吃面的传统,一定有顾客昨天吃了热干面没吃够,早上起来就来店里点热干面吃。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广德楼就顾客盈门。

唐广德:嘿,儿子还真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