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法沙的表情从全然的冷漠迅速软化下来,那张精致得不像人类的脸,露出了恰恰是人类才会有的神色。
他的眉头稍稍抬起,眼睑微微下落,薄而浅淡的唇轻启,吐出一个略显痛苦的气音。
随后一连串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过于丰沛的情感和封存四年的记忆冲破桎梏,让他的思维一时间陷入混沌,氤氲的双眼显得茫然无措。
“萨迦利亚……”临殊捧着约法沙的侧脸,连声叫他的名字,“萨迦利亚……”
他觉得约法沙哭起来很漂亮,美女什么表情都好看——美女的一半也一样。
可是他又最不喜欢看约法沙哭了,那样他会跟着难受。
“萨迦利亚,听得到我吗?”他问。
也许过了一分钟那么久,约法沙看着临殊,轻轻颔首。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我不知道你想让这个帝国变得更好还是更坏。”临殊说,“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想这些事。”
约法沙眨了一下眼,金色的睫毛挂上了水珠。
他怎么能不想呢?无论初衷为何,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要他还是皇帝,他就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做。
但是临殊握紧了他的手,对他说:“什么都不要想了,和我一起逃走吧。”
约法沙的思维再一次迟滞了。
他不觉得这是临殊应该说出来的话。
诚然,临殊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期望这个肮脏腐朽的帝国能获得新生,他期望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教育,他期望所有困苦的人都能吃上面包,他期望任何人都不用因痛苦的遭遇而扭曲人性、伤害他人。
他为此努力着,战斗着,他知道自己只是历史洪流里的一束水花,知道自己能做到的事有限,他不如泽梅尔有头脑,不如西格蒙德会领军,做不到爱格伯特的科研成就,在身份上也无法左右局势。